长公主茫然抬眸,林月卿的话击中了她的心,仿佛发出了一声闷响。
她慌忙低头去看自己怀里的那份罪状书:
一罪,指使王承君杀害外使明国的使者林皓卿。
二罪,联络朝臣,意图谋反。
三罪,指使媛妃下毒意图谋害皇后。
四罪,收买王珍桦祸乱后宫,混淆皇室血脉。
五罪,协助齐夫人安鸢杀害齐王,逃回京入宫。
长公主惨白着脸,淡然一笑,轻轻把罪状书丢在一边。
“这么短的时间查出这么多东西,小皇帝,袁经年都跟你交代了吧?”
齐喻修不语,周身淡薄冰寒的气氛萦绕在上空。
林月卿默默叹了一口气:“驸马什么都没有说,一口咬定长公主你是无辜的。”
长公主的神情有片刻的松动,但很快,眼底的狠厉又浮上眼前。
齐喻修捡起她丢在一边的罪状书,又丢到她的身上。
“母后替你择婿当真是为了皇位?袁家世代清流,虽然在文官之间颇有地位,但那些世俗文官肯听从袁家的话吗?
袁经年爱慕你已久,母后早早把你嫁了出去,是怕父皇会把你嫁去明国和亲。
母后临死之前,告诉朕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对你皇姐好一些,再好一些,哀家和她父皇亏欠她实在是太多了。”
长公主嗤笑一声,似乎是不相信,又似乎是陷入了无尽的回忆当中。
“不可能!”
长公主大喊一声,不可能,自己对袁经年这么差,甚至不惜把他的亲妹妹送进宫当棋子。
他不可能还护着自己,他不可能的。
“驸马知情不报,助纣为虐,贬为废人。
安鸢杀害齐王,秋后问斩。
王承君意图杀害朝廷重臣,流放边疆。
靖儿和娇娇抚养于太后膝下。
长公主……”
林月卿一步一步逼近她,说到长公主三字,停顿了下来,侧头看向齐喻修。
齐喻修抿嘴,然后开口道:“长公主幽禁春明宫,无诏,不得踏出春明宫一步。”
长公主的身子一歪,径直瘫倒在秋千上。
她的眼神倔强而不甘。
林月卿弯腰与她平视:“长公主,靖儿和娇娇太后娘娘会好好抚养,而你,就在春明宫对着母后和父皇的画像,忏悔你的恶。”
“不——我是长公主,不——”
长公主形同疯魔,扯着林月卿的袖子一个劲的摇着头。
见她无动于衷,又看向齐喻修:“母后临死前要你好好对我的!”
齐喻修淡然一笑:“你以为,单凭你做的那些事,祸乱后宫,干政前朝,朕还留的了你一条命?”
长公主凌厉的眼神在他的面上划过,见他冷峻不言,她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惶恐之感。
面对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和同盟者,从来没有想到,他已经成长成一个合格的帝王。
冷酷、绝情、一丝不苟。
对待朝政也是,对待后宫嫔妃也是,对待她亦如是。
除了……皇后。
“皇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幽禁我,你把我贬为废人也可以,别让我一辈子见不到靖儿和娇娇。”
齐喻修的神色没有半分松动,冷冷的抚去了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
“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皇后和朝堂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后悔?”
“……”
长公主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是,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她只后悔自己那么不小心,竟然会被发现了。
她望着毅然离去的二人的背影,心里竟然浮现了小时候,父皇和母后在院子里带着她赏花散步的景象。
她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儿身的不甘心。
还是因为帝后太过恩爱,总会让她想起自己并不幸福的童年。
这些年来,她一直生活的很阴暗。
泪水逐渐模糊了她的眼睛,眼睛花了。
她竟然看见了驸马,那个在游园时小心翼翼跟在她身边的驸马。
那个每天按时回家陪她的驸马。
那个会哄着两个孩子,从来都把孩子和她放在心尖上的驸马。
“他说你是无辜的……”
哈哈哈,多么荒唐……
为了儿时的不幸,毁了自己的一生,和那个最爱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