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夜煜接下话,挑了挑眉,有几分痞痞的纨绔,“王妃那日与大祭司耳鬓厮磨相亲相爱时,可曾想过要自重?”
“夜煜,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明明也知道,我不是你的王妃,我们根本没关系,何必为难我。”
“本王不觉得这是为难,而且,是不是王妃是本王说了算,而不是你。”该死的女人,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花云裳是锐亲王妃,却想要撇开他投入那人的怀抱,是存了心要让他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哼,大祭司看上了又如何?当日他送到他跟前他不要,如今想要,他偏就不给了!
夜煜是个极为自负的男人,具备了所有封建大男子主义该有的特点,花云裳真不该跟他计较的,可他要带她走,好歹也要顾及她是俩孩子的妈吧?
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她优雅的抬起左脚,夜煜像是料准了她会来这招,在她睬上他脚背之前移开了步子,却怎么也没想到花姑娘换了战术,右脚出其不意的踹上他的小腿,身子也轻盈的挣脱了他的手。
呵,他怎么忘了,他的王妃武功不弱呢。
花云裳得意的勾起唇角,裙摆飞扬间眉飞色舞,本就美艳无双的容颜在那一刻生动极了,竟让夜煜一时忘了呼痛。
“锐亲王,后会有期。”她扬扬手,好不潇洒。
只在心中腹诽,最好后会无期,这个深不可测的王爷,相见不如不见,或许以前那个花云裳想跟他相濡以沫,但她只愿这厮将她相忘于江湖。
捧着盛满点心的昂首挺胸的从目瞪口呆的夜念奴身边走过,略带挑衅意味的对她说:“公主殿下,谢过你的点心咯。”
夜念奴咬牙切齿的说:“你还知道那是本公主命人准备的?”
那可是她特意吩咐人给大祭司备下的蜜饯,这东西在夜国可稀有得很,便是兰贵妃宫里也未必能拿得出这么一大篮子,这女人倒好,一眼就看中了这蜜饯,还恬不知耻的说什么替大祭司收下了,她算祭司大人什么人,凭什么……
后面的思绪生生的散乱,再也拼凑不起,只因她心心念念的祭司大人就出现在了她眼前,而且不顾众人目光,拉着她认为与他毫无瓜葛的女人的手,缓步走向不知何时停下来了的马车。
“迟迟,是否要本座用绳索绑了你,你才肯与我寸步不离?”龙九夙轻柔的将她耳畔的乱发拢起,嗔怪道。
花云裳微红着脸,踮起脚尖递了块蜜饯到他面前,讨好的笑道:“不要不要,小的日后定当唯大人马首是瞻,绝不擅离半步。”
夜念奴听后免不了又是一阵鄙夷,但目光却紧紧地锁在龙九夙浅樱色的唇,尽管千万个不愿意由花云裳之手送到他嘴里,但公主殿下还是希望他尝到她的心意,而且那蜜饯非同一般,巫杀说了,只要大祭司吃了,定然会对她有所眷恋……
同样屏住呼吸的是她身边那个貌似本就无声无息的黑衣“侍卫”。
“迟迟,不许欺骗我。”他说,孩子一般。
“嗯嗯。”花云裳满口应下,见他微启薄唇要咬下她喂食的蜜饯时,突然就收回手,把那块馨香漂亮的小点心放进了自己嘴里,舔舔手指,一边咀嚼一边说:“小九丸说你不爱甜食,我看到你皱眉了,你所不欲,我帮你吃。”
“呵。”看着她眯起眼来满足的模样,他也轻轻的笑了,黑色的祭司长袍华丽且张扬,连斗篷的帽檐都是银丝镶边绘出的古老图腾,而那抹完美的笑靥却夺去了那袍子的所有风华,尽管他掩去了下半张脸。
花云裳淡雅的衣裙和他浓重奢华的袍子并不那么融洽,可她甜美的模样与他温柔的c溺,却让画面宁静又和谐。
当然,这并非所有人的想法,比如失望又怨恨的三公主殿下以及他那个古怪的侍卫,再比如,高头大马旁边黑着脸满身煞气的锐亲王千岁。
夜煜冷哼一声,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这是锐亲王第一次对大祭司无礼,没有行礼也没有问候,可时候冷静下来的他,并没有觉得自己那时有多冲动,他想,若然他是冲动的,肯定会上前抢回自己的女人,不管能否如愿,都会尝试。
从承认自己爱上花云裳那一刻开始,他发觉自己也在同时恨上了她,她怎么能那么狠心,那么决绝,让他的一世英名尽毁于被人横刀夺爱的耻辱。
而花云裳却认为,她仅仅只是自私而已,她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弥足珍贵的第一次动心,难道不应该拼了命的去呵护去追求吗?
恋爱中的女人往往不怎么聪明,像花云裳这样本来就智商不高的,更不可能注意到被她拽着手臂的祭司大人那双迷人的眸子正透过黑纱银线的斗篷,冷冷的扫过夜念奴身边那个同样包裹得跟放久了变黑了的木乃伊一样的男人,她只是出于女性的角度,看到夜念奴迷恋的眼神,颇为得意的抱紧了他的手臂,炫耀似的。
她向来不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只想要单纯生活的愿望,让她看不透身边的暗流涌动,辨不明周围的阴谋阳谋,这是她的可怜之处,亦是她的可爱之处。
所以,她也想知道夜煜和夜念奴为什么会选在今天出行,目的地似乎还都是祁瑞山庄,又不怕他们为难,只怕自己还没握住的幸福再度溜走,但只要龙九夙在她身边,她想她不需要想太多。
上了马车之后,她就完全忘记了与夜念奴唇枪舌战的不愉快,又或者说,从夜煜出现的时候,她就无视了夜念奴和那个让她奇怪的黑衣人,从龙九夙出现的时候,她就忽略了锐亲王霸道的占有欲和别扭的感情。
总之,当大祭司的车队从繁华的夜都出发的时候,花云裳就只顾着捧着肚子取笑两个宝宝的新发型了。
面对母子三人的时候,龙九夙摘下了斗篷,他钟爱的紫色袍子很适合他,银发垂在胸膛时是妩媚,紫眸微敛时是高贵,举手投足都是优雅。
按说儿女双全的祭司大人应该享受着天伦之乐,可龙皇陛下的一双眼一直盯着那个吃东西习惯舔手指没有半点淑女样儿的孩子娘,喜欢绝色父皇的凰小祸不管怎么卖萌,都没能让他移开视线。
最让小家伙不满的是,明明是娘亲给她找来的蜜饯点心,愣是让父皇时不时的喂食以及某个女人不自觉的偷吃不多会儿就没了,她抗议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哥哥却发话了,“小妹,你已经够胖了,再吃这些以后谁还敢娶你?”
也就这一点最不像孩子,凰小祸捏捏自己肉乎乎的腰,又拍拍滑腻腻的脸蛋,幽怨地看了哥哥一眼,然后不甘心的伸出一个小手指,眼巴巴地说:“一个可不可以,宝宝只吃一个可不可以?”
见龙闯闯不应,她又转脸向着龙九夙,重复了一遍之后,无奈的看着自家在外人面前张牙舞爪但在父皇面前就傻乎乎的娘亲,“娘亲,小祸宝宝要饿死了。”
花云裳把手中最后一块蜜饯递过去,幽幽的说:“宝宝,你看哥哥和父皇都不馋,你说你这小吃货是随了谁呢?”
凰小祸得偿所愿,抓着蜜饯哪有心思回答这么无趣的问题,倒是龙九夙父子俩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发问人。
“呵呵,随我,随我。”花云裳也不否认,只是心里汗滴滴的,她又不是真正的花云裳,难道这孩子不随她那个十月怀胎的大家闺秀,像她这个只负责生蛋环节的天外来客?
就在凰小祸张大嘴巴准备品尝她垂涎了好久的香甜蜜饯时,龙皇陛下优雅的向她伸出手,也不言语,只是浅笑着看着她。
“父皇,你想吃吗?”凰小祸笑了,一边用小手使劲的想要掰开那晶莹剔透的金黄色果儿,一边讨好的询问道,“小祸宝宝给父皇分一半可以吗?”
也就是颗拇指蛋儿大小的蜜饯,听闻是中原南地盛产的水果,在夜国是没有的,做成果脯韧劲儿十足,凭凰小祸这么个小奶娃,根本不可能掰得动,而龙九夙也没有让她分一半的意思,额前黑曜石的银饰折射着耀眼的光芒,他说:“给我。”
他实在不是个温柔的父亲,但凰小祸绝对是个贴心的女儿,她万般不舍的看了看手中颜色诱人的蜜饯,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面前难得对她说话的父皇,咽了咽口水,为了美味做最后的努力,“父皇真的想吃吗?比小祸宝宝还想吃吗?”
相信被这样可怜又可爱的小人儿看着,任谁也会不忍,偏偏祭司大人不是人,他点头,理所当然的从小家伙手中拿过那颗被捏得有些变形的果儿,又在她咬着唇的揪心与不舍目光中,自然而然的喂到了花云裳的嘴里。
小祸水眼睁睁的看着快到嘴的美食被父皇用美色骗了去,最终落到了娘亲的肚子里,瘪着小嘴越想越委屈,最后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外头立刻就变了天,顷刻间电闪雷鸣,虽说两个小家伙的异能不怎么灵光,但身为龙子龙女的体质那是变不了的。
花云裳那个尴尬啊,她是希望她的男人对她百依百顺呵护备至,但从女儿嘴里抢东西吃这种幼稚行为,她应该怎么与伟大的龙皇陛下联系起来呢?
龙九夙显然也有些错愕,愣愣的看着女儿的眼泪,皱起了好看的眉,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这么小的一个娃儿。
凰小祸最在乎的除了哥哥娘亲和父皇,就只剩下吃了,所以这回哭的是惊天动地,相信外头随行的皆是惊讶不已的,当然,更多的人是慌乱,眼看着大雨将至,他们该去哪儿避雨呢?
还不待有人过来禀告,天边的乌云就散去了,豆大的雨珠明明是滂沱大雨之势,不消片刻却又停下了,众人纷纷当其是祭司大人神威掌控了天气,心下对他越发的敬畏了。
而事实上,这一巨大的转变仅仅是龙闯闯的一句话,他说:“小妹,你的馒头掉了。”
闻言,小祸水的哭声戛然而止,大眼睛挂着晶莹的泪珠子在地上胡乱找着,“哪儿呢?”
花云裳和龙九夙面面相觑,龙闯闯则淡然的揉了下自己的头发,不紧不慢的说:“哦,看错了。”
“哥哥,你骗我!”小祸水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可眼泪都收回去了,再哭就显得太矫情了,只能用大眼睛委屈的瞪着自家哥哥。
可龙闯闯只是眨了眨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们都欺负我,我不理你们了!”凰小祸索性往地上一坐,气鼓鼓的抱着手臂生闷气。
要说这一家子也真够奇葩的,竟然没有一个开口安慰安慰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而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就在半刻钟不到趴在地毯上睡着了。
花云裳爱怜的把女儿抱起来,就被龙九夙接了过去,他的动作很是生硬,表情也格外别扭,但却很坚持,“她太重了,你抱着会累。”
“嗯。”花云裳傻傻的笑了。
龙闯闯看着这样的三个人,心里暖烘烘的,唇畔荡漾开去的笑容纯真无邪,仿佛能暖透人心一般,这样,真好。
他似乎意识到父皇有意不让他和小妹动那篮子蜜饯,聪明的龙闯闯可不认为父皇是那样无聊到和孩子争食吃的地步,而他也不会没发现父皇也没有吃那东西。
大祭司祈雨大多是一顶飞轿,从未这般兴师动众,而锐亲王和公主一起同行,不用猜也知道其中有猫腻,再想起方才在马车上惊鸿一瞥的紫色暗光,他自然觉得事情不简单,或许,这凡间要不太平了。
花云裳吃得饱饱的,被马车这么一颠簸,不多时也有了睡意,龙九夙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搂着她,两个人的头一左一右的靠在他的胸口,呼吸间轻轻浅浅的气息,让他的心也不由自主的软掉。
“小子,你怎么不睡?”小家伙一直都在明目张胆的打量着他,龙九夙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父皇,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龙闯闯不答反问,有一点心虚,他有没有发现自己丢了块玉佩呢?
“为何有此一问?”龙九夙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小小年纪已经有了螭吻皇族应有的傲气,完全表现出了妖族太子的睿智与冷静,“可否,是你有事相瞒于我?”
“没有!”龙闯闯不假思索的否认,既然他刚才已经见过那玉石的光,那么他总会想办法拿出来的,父皇对娘亲那么执着,要是知道他想把娘亲送给锐亲王,父皇应该不会轻饶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