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楼时摇摇头，“没有。”
不是失望，只是有点怕……她记起来之后会责怪自己没有护好她。
而且，还担心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住那些记忆。
月苏看着戚楼时，忽然明白他那一闪而逝的胆怯是怎么回事了。
“我记不记得起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从始至终似乎都是你的。”月苏摊手，随后道：“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戚楼时认真的看着月苏，纠正道：“不是似乎，用肯定的语气再说一次。”
“毛病。”月苏咕哝了一句，对上戚楼时的目光，以无比真诚的态度开口说道：“我从始至终都是你的，满足了吗？”
戚楼时忽然笑了，俯身亲了亲月苏的额头，将自己的珍重和诚意融入这一吻里面。
月苏一愣，随后笑了。
……
御书房。
宿政宁看着坐在一边写功课的人，顿时好奇了，丢下手里的折子就过去了。
一张宣纸上，没有谁工整的字迹啊，就是小孩子随便的涂鸦。
宿政宁站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是在是没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开口询问道：“这是？”
宿期暝被吓得一个哆嗦，墨汁在宣纸上渲染开来。
“父皇。”宿期暝问安之后，才想起来宿政宁说了什么，指着那一副涂鸦，颇为自豪的开口，“师父让儿臣将眼里的南境画出来。”
这种要求，只怕是虞青苏才会提的出来吧。
宿政宁看着那一副画，委实觉得他和宿期暝所认识的南境可能是两个地方。
“你不妨和父皇说说？”宿政宁觉得，还是需要这位作画的人给他解释一下。
宿期暝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毛笔。
“父皇，儿臣在大祭司的带领之下见识过很多风色，南境在儿臣眼里是国泰民安，可是儿臣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所以就用了这些东西来表达。”
看着宿期暝粗糙的介绍，宿政宁还是觉得需要让素巧再给自己解释一下。
“这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很开心，这是下地干活的一家人，虽然苦了一点，可是吃饱穿暖也不错……”
随着宿期暝稚嫩的声音响起，看着上面那些涂鸦，宿政宁感觉到了些难得的欣慰。
自己手下造就的南境在他眼里是这个样子的啊。
“这是什么？”宿政宁指着一团黑漆漆的地方，狐疑的开口。
宿期暝愣了一会儿，低声开口，“是皇宫。”
“嗯？”宿政宁越发好奇了。
宿期暝抿了抿唇，耷拉着脑袋开口道：“儿臣眼里的皇宫……很像是地狱。”
但是他没见过地狱啊，所以就用了黑漆漆的一团来表达。
宿政宁一愣，感觉自己忽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孩子不是傀儡，他会有自己的意识，有的时候你该询问他的意思的。
在宿期暝忐忑的时候，宿政宁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很棒，到时候你记得这么和你师父说，然后有不懂的地方就问，知道吗？”
宿期暝眼里浮上些惊喜，急忙点头，“儿臣知道了！”
光是听声音，宿政宁都感觉到了些许活力。
宿政宁不得不佩服这两人带孩子的方法是真的不错。
得到了自家父皇的夸奖，宿期暝心思一动，恭恭敬敬的开口道:“父皇，儿臣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大祭司说过，有光明的地方会有黑暗，可儿臣看到的南境是很好的，那也没有坏的存在呢？”宿期暝将自己的表达出来。
宿政宁低头看着宿期暝，随后靠在桌子上，“有啊，南境是很不错，可是也有坏的一面，大祭司之所以没有带你去，只是怕吓到你。”
宿期暝想了想，随后才道：“那儿臣什么时候可以真正了解南境呢？”
宿政宁抬手抵着下颚，“这个，你不妨去问问你师父？”
宿期暝皱起眉，稚嫩的样子配上这老成的表情，还真是蛮可爱的。
宿政宁想。
“师父有些严厉……”宿期暝说完，又急急忙忙添了一句，“但是师父对儿臣很好的，父皇你不要想多了。”
他真的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两位对自己真的很不错！
宿政宁无奈开口，“没多想，他严厉但不严苛，对吗？”
戚楼时那个性子他能不知道吗？
刻板无趣，严厉认真，就算是子曦只怕也没得到过他的笑脸吧。
说真的，他还真怕这孩子会被吓哭了呢。
宿期暝捣蒜似的使劲点头，“对，师父还问了儿臣好多问题，等儿臣长大了，就给父皇分忧！”
看着这人志气，宿政宁难得没有泼凉水，而是道：“好啊。”
宿期暝顿时更开心了。
开心的结果就是，宿政宁教什么，他学的很快。
在御书房带足一个时辰，宿政宁带着宿期暝去御花园走走，活动一下。
只不过，父子到御花园的时候，就看到一到扑蝶的身影。
“是师父！”
宿政宁走上去几步，以大席的话开口调侃道：“戚夫人，你这是来祸祸朕御花园的蝴蝶吗？”
月苏说起扇子，看着西斜的太阳，理直气壮的开口：“对，我就是来祸祸这些蝴蝶的。”
“师父。”宿期暝抬手一揖。
月苏摆手，手里摇着一把缂丝扇子，“南境还怪热的，只不过花木是真多。”
宿政宁看了一眼西斜的太阳，“还好吧？大席的六七月似乎比这个热？”
他们南境那是四季如春，哪像大席，夏热冬冷。
“似乎是吧。”月苏有点不确定的开口。
宿政宁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婢子，但是很意外的没有看到戚楼时，不由问道：“戚楼时呢？”
“做饭。”月苏摇了摇扇子，见宿政宁见鬼的表情，习以为常的道：“我有点吃不惯，他下厨做，而且这一路基本上是他做饭。”
宿政宁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宸帝啊，赫赫有名的暴君，那拿着长枪双杀人夺命的手，如今居然拿起了菜刀，简直了……
幻灭。
“很奇怪吗？”月苏反问了一句。
宿政宁凝噎片刻，开口道：“不奇怪吗？你不知道他身份吗？”
如果戚楼时是一个平头百姓的话，他不会惊讶，可是他是宸帝，和自己齐名的帝王啊。
“知道啊。”月苏耸了耸肩膀。
宿政宁看着她这幅习以为常的样子，一时间无话可说。
宿期暝呆滞的眨了眨眼睛，一脸呆呆的看着月苏。
“不行，朕得去看看。”宿政宁实在是难以想象戚楼时下厨的样子。
而且他做的话能吃吗？厨房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