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所言句句属实，您可往药老三前辈处问询，小子名叫沈炼，您一说药老三前辈就明白了。”沈炼对老妪的过激言语并不在意，坦然回应。
“好~！我便信你一回，若是露儿因此获救，那说不得要好生相谢于你，若是谎言戏耍，那便要请你试试老身的寒骨花了，再会~！”传音之声方作罢，沈炼只觉眼前瞬间清明。
然而胡同还是那条胡同，岔路也还是那两个方向，可他就是明确的感觉到哪种恍恍惚惚的迷幻感已经消失了。
好高明的幻阵，最起码在沈炼眼中是如此，待有机会再遇一定好生套套近乎，这老妪定是阵法高人。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从明天开始要正式变身三好学生。
次日，沈炼准时准点踏入匠心堂，邱志行带他来到一座传授课业用的大厅，直接将他交托给一位身着粗布灰衣，左上臂绣有一柄锻造锤图案的阔脸青年。
这阔脸青年也是老刀师兄弟四人中的最后一位，聂晋。
此人在匠心堂中统领一众弟子，传授课业、查验炼器成果、提拔弟子等阶、纠正缺点等都是他的职责范围。
往后就要在人家手底下混，礼数自然不能少了，沈炼上前见礼：“聂前辈，还望多多指教。”
“嗯~沈小友有礼，这部《初时炼器摘要》是匠心堂历代前辈精简出的炼器基础知识，你要好生研习，每日上午授课一个时辰，其余时间自由定夺，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聂晋说话时几乎是面无表情，一番举动也让沈炼觉得过于程式化。
接过《初时炼器摘要》的玉简，沈炼还在胡乱寻思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这位？背后的邱志行倒是传音解释道：“沈小友不用感觉奇怪，聂师弟就是这面冷心热的脾气，弟子无论等阶都一视同仁，只是不善表达情感，不然也不会将这个一碗水端平的职责放在他的肩头。”
哦~原来是个技术宅，只要不是针对自己怎么都行。
沈炼半开玩笑的冲聂晋说道：“晚辈初入炼器之道，少不了要常来叨扰前辈，届时还请前辈不要嫌烦。”
聂晋确实不善应付人情场面，在邱志行的挤眉弄眼下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僵硬的笑了笑，回道：“好、好说，好说。”
沈炼心中好笑，这人倒是挺可爱的。又转念细琢磨了一下，合着整个匠心堂上下，邱志行代理堂主负责对外接待，聂晋给众弟子任教负责对内授课，就特么伍奉是闲人一个，还四处作妖。
刚想到伍奉，这人就来了。
一进授业厅堂，发现沈炼在此，本就干瘦的脸瞬间又拉长了三分。阔步来至聂晋身边，也不知他说的话到底有多机密，只见其嘴唇微动，传音给两位师兄弟。
沈炼心里明镜儿似的，那我走？
冲几人微一拱手，谢过邱志行的挽留，沈炼转身离开。
今日的授课时间已过，而且自己眼下就是个白丁，拿到这部《初时炼器摘要》必然要赶紧回去突击一下，也好尽快入门。
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聂晋急赤白脸的喊道：“那怎么行？！评定弟子等阶向来是我的职责，师兄你为何横插一杠？！”他并没有传音，足见不是什么隐秘机要。
接下来就是伍奉高亢的狡辩声，邱志行无奈的劝解声，师兄弟三人瞬时乱作一团。
这匠心堂也不安生啊，沈炼摇头离开。
…………
接下来的几日，沈炼进入了相对平缓的修业生活，白天听聂晋授课，开始跟着众弟子假模假样的敲敲打打。
匠心堂地方大的优势便在此彰显，基本每人都能分到一间地火炼室，时刻供弟子们练习。
到了晚上他也不闲着，猿击十三式已渐入佳境。
二子笑话他一到晚上就开始耍猴，沈炼说那我必须捎上你啊，要不你好意思跟我称兄道弟？
于是便多了一条狗一起耍猴。
这猿击十三式确实堪称精妙，在招式拆解上沈炼甚至可以做到和二子持平，就是肉身力量差了许多，导致二子稍一发力他就抵挡不住，为此可没少挨二子的黑脚。
为了能早日摆脱近身战这块软肋，他决定开始修炼得自首陀处的炼体功法——明王降魔身。
然而，不过修习了一个时辰的明王降魔身，沈炼便哀叫着不练了，原因无他——太特么疼了……
仿佛好几百人时刻拿着小刀在片你的肉，活生生的凌迟之刑啊！
二子气的直骂他没出息，道心不坚定，还想寻回陆晴荷和冉浩？怕是这辈子没指望了。
沈炼一听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能有什么想法？咬着牙盘坐回去，继续行功修炼，只是二子每晚都在和便秘式的哀嚎作伴。
这种近乎酷刑式的修炼历程，还只是这套炼体功法的第一层——气炼法身。记载明王降魔身功法的玉简也是颇为怪异，只有当你修炼完第一层功法后，玉简才会依照对法身的感应继续揭示第二层功法。
联想到第一层功法已经是凌迟之苦，那第二层功法……？沈炼不禁打了个冷战，此功法不光是修炼时对肉身的锤炼，这种悬而未决的精神折磨同样时刻拷问道心，设计此玉简关窍的人堪称用心良苦。
当然，沈炼也暗中骂了这人不止千百回……
只要你肯用心受苦，那时间一样过得很快。
七日后，匠心堂某间地火炼室中。
沈炼手拿一块长方形物体正陷入沉思，这算成了？
按聂晋平时所教授的标准，能感应到些许的灵气，形状也算规则，就不知威力如何。
但为什么锻造成板儿砖的模样他自己也不清楚，莫非觉得用起来很顺手？
想锻造成有模有样的兵刃或防具，他承认自己还没这个水平，那需要大量的练习。
不过品质方面可是严格按照聂晋的指导来进行锻造，只要成功锻造出一件下品法器，他才算真正入了炼器之道。
沈炼咧嘴笑了起来，莫名的充满信心，应该能过关……吧？
转身一脚踢醒还在酣睡的二子，就不知道这家伙成天哪儿来那么多的觉，莫非睡觉就能当修炼用？
“看看怎么样？”一把将黢黑的板儿砖怼在二子面前，硬要让狗子鉴赏一番，人生第一件炼器作品，脸上神情就写着三个字：求认同。
二子冲眼前的黑板儿砖轻轻嗅了嗅，呆看了足有半刻钟，抬起狗脸面带难色的说道。
“炼仔，要不咱改行吧……”
“滚犊子~！”
二子的话有些许动摇的他信心，怀着忐忑的心情将自己的作品呈给聂晋，请他给予指导。
聂晋神情颇为讶异的接过板儿砖，翻转着看了几遍，说道：“才七日时间便初具雏形，我有些怀疑小友你之前是不是学过炼器？”
沈炼眼神一亮，这评价听起来挺高啊，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笑道：“嘿嘿~您过奖了，能、能入品吗？”
小心翼翼的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谁知聂晋直接一桶冷水浇下来：“那必然不能，首先熔炼的比例就已失衡，锤锻的力度也是深浅不一，导致此…呃、这到底是个什么器具？啊……先不管这些旁枝末节，主要是杂质残留过多……”
自打聂晋说必然不能开始，沈炼的身形就开始一矮再矮，直到说了十几条还不见他有停下的意思，沈炼的额头都开始见汗了。
合着就初具雏形一个优点，剩下的全是缺点。这聂晋真就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遇到自己专业相关时情商就宕机了……
“……还需多加练习，那些兵刃防具为何有其样式？必定是功效卓着。只具其神而不具其形也是一种错误，就算是能锻造出上品…呃、是叫板儿砖对吗？就算是上品法器的板儿砖，其功效也是大打折扣。”聂大匠师可算是把缺点数落完了，沈炼早就呆立原地，一副茫然的表情。
“嗯~也不可操之过急，边练习边总结经验，建议小友今日就到此吧。”聂晋的结束语唤醒了沈炼。
“啊、啊~多谢聂前辈解惑，小子回去再研究研究。”沈炼擦擦汗赶忙告辞，技术宅轴起来那是相当可怕。
不过聂晋的一番话他是听进去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炼器，有教训同样也有喜悦，沈炼的信心反而更加高涨。
听取聂晋的意见，他不打算继续闷头蛮干，而是出了匠心堂直奔灵鹤斋。
白圣丹应该前几日就已炼成，今日正好得了空闲，便走一趟。
许是已经临近傍晚，排在沈炼头前的只剩两拨人，灵鹤斋的药茶很是滋补，沈炼乐得片刻清闲。
正闭目养神，敏锐的感应到有人在注视自己。
睁眼观瞧，发现偏厅门口一位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孩正趴在门边偷看他。
女孩身穿朱红色无袖小褂，底衬白色长裙，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年龄虽不大，身材却窈窕玲珑。微胖的双颊泛起些许红晕，大大的眼睛明亮有神，观其颜稚气未脱却又容色清丽，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
发现沈炼注意到自己，女孩脸庞瞬间爬满腮红，冲沈炼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便慌也似的跑走了。
“你这魅力可以啊，未成年都能迷住。”二子不失时机的揶揄两句。
沈炼则一脸迷惑，这…根本不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