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郎，你还跟她啰嗦什么？”一个女人从佛像后面缓缓走了出来，声音沙哑，异常难听。
偏偏她还矫揉造作地娇嗔不已，让人听了恨不得连昨天的晚饭都要吐掉。
阮悠然睁大眼睛看着那女人慢慢靠近，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
“柳依依？你，你……”
阮悠然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这是柳依依吗？看身影仿佛是的。
女人走近了，走到阮悠然面前，突然一把扯去了脸上的黑巾。
“啊……”阮悠然忍不住低呼出声。
面前的女人，一边的脸光滑无瑕，另外一边却布满了刀疤。像是有人用了几十块破布拼接在一起的，说不出的别扭，说不出的丑陋。
“怎么，被吓到了？哈哈哈，阮悠然，这一切，可都要拜你所赐啊！”柳依依哑着嗓子道。
她笑得妩媚，可是配上那半张脸，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她被赶出程家之后，便四处求医，医治嗓子，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了，可是她却从此再也不能唱歌了。
柳依依一个女人无依无靠，眼看银子如流水一般地花，没有办法，只得重操旧业。
可是她嗓子毁了，她的事情又在京城中传开，有一些自命清高的男人瞧不上她这般心肠歹毒的女人，不再捧她的场。
不能赚钱，妈妈的脸色一日不如一日，终于在某一天，将她赶到了低等娼妓的房间。
既然不能卖艺了，就做皮肉生意吧。
柳依依没有别的选择，最后只能屈从在那些恶心的男人身下，成为他人的玩物。
她毕竟盛名在外，有一些之前她看不上的人，现在却成了她的常客，都排队来找她，一来二去，柳依依就有些受不了，耍性子开始罢工了。
正好那天来了一个醉汉，点名要找柳依依。
这醉汉是一个靠小买卖起家的商人，平时就粗鲁不堪，柳依依很是厌恶，一听说是他，就不愿意接客。
这醉汉那天生意赔了一大笔银子，还被人打了一顿，正好心情不好，冲到柳依依房间指着她就骂。
“臭婊子，你以为你是谁啊，一双破鞋也敢在我面前摆架子？”
男人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她眼冒金光。
柳依依也来了脾气，她除了被程之吟伤过，还没有哪个男人敢这么对她。
“臭男人，老娘就是不想跟你睡，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瞧你那一脸横肉，看着让人恶心，我呸！”
柳依依骂人是一把好手，她用手叉着腰，继续道，“我宁愿找一条狗，也不愿意跟你，长成那样，心里没点数吗？”
“你，你说什么？”男人被她的话激得完全失去了理智，疯狂地笑了起来。
“好呀，我长得丑，你这婊子以为自己就了不起了，老子今天要让你比老子还丑，看到时候有哪个男人会要你！”
男人拿起身上的匕首，对着柳依依的脸，刷刷刷地划了下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青楼，让人毛骨悚然，老鸨带着人闯进来的时候，只看到柳依依已经昏死过去，脸上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男人知道闯下了大祸，留下一笔银子溜了。
柳依依毁容了，她找了无数的大夫，得到的回复都是摇头叹息，她终日以泪洗面，再也不肯见人，老鸨见她再也赚不到钱，终于将她赶了出来。
柳依依拿着男人赔她的银子，租了一间房子，每日以黑巾蒙面，不愿示人。
可是就在她出去买菜的时候，看到了倒在门口的程之吟。
她到底顾念旧情，将程之吟救醒，这才知道秦氏已经过世，程府已经彻底败了。
程之吟身无分文，又拉不下面子去乞讨，终于饿晕在柳依依门前。
她将程之吟留了下来，两人就这样住到了一起。
柳依依恨阮悠然，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自己就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现在看到仇人就在眼前，她心中的恨意就再也压抑不住，一把将程之吟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
“你做什么？”阮悠然又朝后退了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柳依依手中的匕首。
柳依依怪笑了两声，“想做什么？我现在看到你这张脸，就觉得十分碍眼，不如……”说着，她突然往前，将匕首抵在了阮悠然的脖子上。
阮悠然不敢动了，脖子上的那匕首已经沿着脖子上的皮肤轻轻地划动，她仿佛听到了皮肉被割破的声音。
看着阮悠然白皙的脖颈流下了鲜红的血，柳依依眼中流露出兴奋的光。
“对，就是这样，一刀一刀，在你的脸上，划上一百刀，不，两百刀……”
阮悠然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她相信，柳依依做得出来，她现在整个人已经疯了。
反抗只会让她更加疯狂，阮悠然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再颤抖，思索着有什么仿佛可以自救。
“依依，等一下……”程之吟往前走了一步。
“怎么，你舍不得？”柳依依转头，狠狠地盯住他。
程之吟被她盯得全身发麻，柳依依以前有多么柔情似水，现在就有多么阴森恐怖。
他只要看到这张脸，就会忍不住恶心。
可是，他又不得不留下来，跟她在一起。
程之吟身无分文，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在这个乱世，只有饿死的份。
柳依依有钱，她能养活自己，只要自己对她稍微好一点，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钱袋子。
程之吟也想过直接抢了她的钱走人，可是柳依依十分狡猾，程之吟找了许久，也不知道她的钱藏在哪里。
也许她也对他有了戒心。
程之吟只好按捺住性子，忍着十二万分的恶心，跟她同床共枕。
看到柳依依要动手毁阮悠然的容，他心中着急。
他恨阮悠然，可是作为男人，他不得不承认，阮悠然很美，比以前更美，如果将她带走，他有的是机会让她与自己成就好事。
一想到自己抢到了叶澈言的女人，他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所以，他要留着阮悠然，护着她这张脸，让自己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