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说过,自己那些被抓走的同僚就在这座城里,但刑天表示来过此地的异族很多,他从来没有一一记得过。要么杀了,要么放了,只有前几年的血屠七士被关押在黑牢中不见天日。
周焕云没兴趣看所谓的血屠七士,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善与之人。而且他了解到,自己第一天来这里被那样对待就是因为这七人早期的作为。所以,当他听闻这七人实力强劲以后,就完全没了去调查的想法,被抓进来的那些人,还远不足以被深不可测的刑天称作“强劲”。
既然事已至此,那周焕云心里便没有什么好负担的了,如果有幸存的,那他可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碰运气寻找。毕竟这一切说来都和他这个菜鸟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中了幻术,才会有曾经那些冲动。
话说回来,作为城主府的贵宾,在这座大到走不出去的城里,周焕云简直如鱼得水。一身绸缎,加上出游的时候有一整队护卫在后面跟随,别提有多么拉风了。尤其是街上行人主动让开道路,他们眼神里的尊敬与羡慕之色,都让周焕云受用无比。
只是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他内心的焦躁与急切就再也无法压抑了。
“三个月了!”周焕云默默数着日子,这段时间以来,舒服是舒服,但他总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初时看来有血有肉,充满真实的烟火气的世界,在一段时间以来,竟然渐渐的滋生了一种奇怪的不实感,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但仔细琢磨,又说不出切实的所以然,这令周焕云莫名产生了一股焦躁。
于是,在周焕云自己的要求下,来到这座城的第三个月,他搬离了城主府,在离城主府很远的地方,买了一间连院儿的小商铺,随行人员当然只带了一个小丫鬟蚕儿。
“赶了一早上的车,终于到了。”周焕云生了个懒腰。城内的路很平坦,大多是青石铺就的,剩余的土路也很整齐,马车速度不慢,但几乎不怎么颠簸。
一路驾车的是蚕儿,小姑娘执意如此,而且她驾驶起来似乎很是熟练,这倒是让周焕云颇为惊讶。
刑天在吩咐下人置办这套院子时,就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停当了,店面也铺装了一下,摆上了货物,是一些木制陶制的工艺品。
这是一段并不热闹的街区,街坊邻居虽有也不多,正是周焕云想要的环境。很多天过去了,周焕云与蚕儿两人过着平静的日子。街道上没有听见过多少声音,只是偶尔有小孩子会向里张望,多半是出于好奇。
店铺是蚕儿在看,周焕云则光着膀子,在院子里不断挥砍着手中的天星黑刀,汗如雨下。他之所以离开主城区,一个原因是那股不明来历的奇怪感觉,另一个就是想要认真钻研一下刀法,以便能够很好的利用起天星。他仍然要面对可能会到来的乱世,他一直清楚。
腕花、劈砍、扎刺、挥刀,每一个动作周焕云都在日复一日地进行反复练习。刑天告诉他,他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以最简单的方法,注入巨大的心血,才能初步完成与刀的契合,进而开始练习简单的刀技。
周焕云想过要将刀练得如指臂使会很难,但如此强大的练习量,可以说折磨得他痛苦不堪。也就是在这种折磨之下,他惊喜的发现,所有对他来说没有味道的食物在食用后竟会很快地补充体力,修复躯体的劳损,这让他渐渐对这种折磨式的训练有些欲罢不能。
傍晚,预料到没有什么生意的小铺子在寂静中关上了店门。周焕云是这座院子的主人,用他的话说,他就是府上的老爷。
桌子上满是刚刚做好的饭菜,虽然看起来没有城主府的丰盛,但周焕云却也显得食指大动。因为食物被咽下去后,似乎会化为涓涓细流一般,浸润着他的四肢百骸,这种感觉舒服到周焕云想呻吟。
风卷残云一般扫荡了桌子上的食物,周焕云满足地靠在了椅子上。他闭目细细体会着暖流奔走在身体各处的奇异之感,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在细微却不断地变强着。
“这个罗天城,神秘的东西还很多啊。”周焕云如是想道。
夜幕降临,院子中的身影依旧在不断挥舞着长刀,身影的周围也因此不时闪烁着寒芒,一直到深夜。
回到卧房的时候,蚕儿还守在那里,尽管夜已经深了,但少女还是会坚持等待周焕云结束练习。
“蚕儿。”就在少女细心为他宽衣之时,沉默的周焕云忽然开口。
“少爷,怎么了?”
“你······”周焕云脸色一红,有些心乱如麻的感觉。“你其实可以先去休息的,这些事情我自己应付的来。”
“没关系的,少爷,照顾您是奴婢应该做的事情,要是做不到,奴婢自己也会无颜面对少爷。”蚕儿从来都很温顺,说话也是极为轻柔,标准的贤良淑德之人。
周焕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自己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就算为人还算正直,但也经不起孤男寡女的长期相处啊!
沉默期间,蚕儿冰凉柔嫩的葱葱玉手忽然点向了周焕云的腹部,落在了他结实的腹肌上。
“少爷身上总是汗津津的,今天就算了,可是明天要早些结束练习啊,奴婢可以伺候少爷沐浴。”
类似的话蚕儿不知说过几次了,可偏偏是这次,一句柔柔的话语,却是点燃了周焕云体内的火焰一般。
周焕云当时只觉得热血上涌,原本不该膨胀的他却不受控制地膨胀了起来。两人之间本来就靠的很近,刹那的旖旎开始蔓延,蚕儿呼吸平静,可周焕云的呼吸却粗壮了起来。
勇气这东西来的很奇妙,周焕云只觉得天时地利,人和估计也差不多,于是伸出一只手臂,将蚕儿轻轻地揽住了。
“公子······”蚕儿似乎明白将会发生什么,在周焕云意料之中的,她并没有挣扎与抗拒的意思,轻轻地抬起了头。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可爱的笑容,与平时大同小异,脸蛋依旧粉扑扑的,还是一样漂亮。
可是四目相对之时,周焕云却顿住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空洞,冰冷,就算那双眼睛的形状像月牙一样可爱,但还是让周焕云有了片刻的清醒。
这种时刻,蚕儿······很冷静!
他放开了环抱着蚕儿的手臂,轻轻向后退了一步。
“蚕儿,你······喜欢我吗?”周焕云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闪避,直直盯着对面微微把头昂起的蚕儿。
蚕儿的回答根本没有意外:“当然喜欢啊。”
美丽的脸庞笑颜如花,眼神,古井无波。
周焕云像是被冷水浇头一般,心里似乎抓住了什么。
“可是我讨厌你,很讨厌,恨不得你······去死!”周焕云一咬牙,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蚕儿笑容敛去,露出一份楚楚可怜,表情是那么的自然,让人生怜。
“你出去吧。”周焕云声音低沉,彻底冷静了下来。
“公子,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任凭责罚。”蚕儿立刻欠身声音柔美平静,表情恳切歉然。
周焕云摇头,脸色有些苍白,一言不发,衣衫不整地提着天星从门口走了出去,蚕儿只好跟着,直到站在院门口的周焕云喝令她站住。
不多时,他回来了。
躺在榻上的周焕云仔细回想着来到这里的第一天,第一次见到蚕儿的那天,直到现在,每一个能回忆起来的细节,每一个人,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我终于知道那种不寻常的感觉了,这里的人······没有感情!”他怎么能忘,蚕儿空洞的眼神,方才闯入别人家中时,一家老小平静的样子。
似是恍然大悟,但深究下去,又有很多的矛盾。周焕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刑天问个清楚,至少他能确定,刑天与这些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夜无眠,直至坐上了回程的马车,车夫依旧是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