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坐在沙发上，看着胡来和盼婷坐在小椅子上，捡着那些买回来的菜。
做饭做菜，云扬从没有想过这一点，不过这个画面，的确是让云扬好生羡慕了，但是又想到自己动手术刀的手，和楚楚那双细腻的手，想了想，还是算了。
有些人注定是不适合厨房这种地方的，云扬这辈子，都生不起进厨房的想法。
“之前和小婷在一起吃饭，还是读书放假那会了，我都以为再也吃不到小婷做的菜了，还是得感谢你，真的。”胡来看向了他的姑娘。
“以后都做给你吃。”胡盼婷小声道。
胡来抬起头朝着云扬咧嘴一笑。
云扬：“……”
你不朝胡盼婷笑，朝我笑干什么？有猫饼？
“建议你不要老是带着她窝在家里，白天你不直播，带着她看看外面的世界，她眼界的提升，会提高以后你们在一起的生活质量。”云扬提醒。
“我当然知道，认知嘛，了解事物嘛，我当然懂，我自己也是摸爬过来的人，这些东西还是能理解的。”
…………
五点半。
餐桌上摆满了饭菜。
云扬掏出手机，给楚楚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胡来的对象做的。】
“发给姜总？”胡来捏起筷子了然一笑。
胡盼婷给三个空杯子倒橙汁。
“嗯。”云扬接过胡盼婷递过来倒满橙汁的杯子。
“说实话，她这种家庭的人，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不是给你压力啊，你得早见见她的父母，说通他们，免得到时候要死要活的可不太好。”胡来提醒。
“毕竟电视里那么多富人家的姑娘，都要去联姻。”
云扬：“……”
“吃饭，别瞎说。”胡盼婷手肘捣了捣胡来的胳膊。
“没事，有些东西的确是要面对的，先吃饭，我来尝尝你对象做的。”云扬拿起筷子。
……
“和姜南楚家保姆阿姨做得有一拼。”云扬点头。
别墅区，看着扫地机器人瞎溜达的阿姨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舒爽。
“嗯？小姐这是在想我做的饭菜了吗？”
……
饭饱之后。
“晚上八点，我就要直播了，你吗？跟我一起玩玩还是？”胡来摸了摸肚子。
“现在才六点都不到，你还是好好锻炼锻炼吧。”
……
【看上去挺不错，好吃吗？】云扬回到家，楚楚的消息才发过来。
云扬回复：【嗯，和阿姨做得差不多。】
视频弹框界面冒出，云扬坐在沙发上接通，楚楚还坐在办公室中，只是她精致的面容，和昨日完全一样，充满了疲惫。
“忙完了吗？要多休息会，工作是做不完的，不急这么一两天。”云扬看着楚楚憔悴的模样，心脏有些揪起。
“我知道啦，马上就准备回酒店了。”楚楚微微颔首，笑道，只是她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要先吃饭，人越累，再没有营养补充，体质下降得会非常快，很容易生病。”
“有人送过来，我当然不会饿着自己。”楚楚点头。
她话说完没有十来秒，就将目光瞥向了别处。
“送来了，先不和你说了，我要干饭！”楚楚回过脑袋，对着云扬轻柔一笑，关闭了视频。
锻炼，洗澡。
很奇怪，云扬又做梦了，他梦见自己进入了消x的光芒2游戏中，拿着斧头和一群夜魔在干仗！然后，他不知道在哪里拿出了针线，给夜魔的下巴缝合好。
………………
……………………
周日。
征兆这个东西，总是藏在人的潜意识中，就像是未卜先知那般，更像是第六感。
你一直盯着、一直注意的那件事，总是很难做好，总是会出现偏差，各种意想不到的偏差，总是会在莫名之中，找上你。
下午快四点的时候，本是云扬在楼下等待老爸老妈到小区的时候。
只是他什么都没有等到，只等来了一个电话……
是他留过号码的医生。
“云扬，你爸妈出车祸了，在急症室，你老爸颅内出血，情况很严重，快来。”
“……”
……
…………
怎么回事？云扬漠然地看着前方的街道……怎么听不见这个世界的声音了……除了那电话挂断短暂的嘟嘟声，在云扬的脑海中回荡了几声，也终归陷入了平静……好安静，不对，是满世界都是嗡嗡的声音……它掩盖了所有云扬能够听到的声音。
脑子也停止了思考……空荡荡的，就像是身处在漆黑的宇宙中，你看地球，是亮的，但是你转过身，却发现，你身处在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冷，还有窒息……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的那种压抑与窒息……
车祸？
车祸？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不是坐的计程车吗？为什么计程车还会出车祸？那个梦……自己的警醒，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自己拆散了别人的婚事，遭到了报应吗？
……
这报应来得是不是也太快了。
口袋中，胡来送的玉海安静地躺在其中，还夹杂着云扬的体温。
云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医院中的，手术室。
“我们会救活你爸爸的。”那位医生看着云扬，朝着云扬点头。
……
这声音怎么这么刺耳？
救活？
“我想……我来动这个手术吧……”云扬的声音干哑得几乎失声。
“你做不了，你这个状态做不了，而且，你忘了，我们医生最好不要给自己的家属做手术吗？”那医生摇了摇头。
“云扬，云扬……”身后传来了急促的声音，还有着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是李院长，有人通知了他。
“做手术吧，不能再拖了。”李院长对那医生开口。
手术室的门在闭合……
“小扬。”莱姨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云扬。
那个精气神十足的云扬，颓然的就像是他昨天还玩的那款游戏中的白天的那些丧尸。
“我妈……呢？”云扬站在原地，猛然转过头看着李院长。
如同宝石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的色彩，看不到任何的光，也看不到任何的焦距……
“肘关节脱臼错位，多处擦伤，受到刺激昏迷，在病房中，她没事，你爸保护了她。”李院长开口。
“还好是在车子里，你爸膝盖骨骨裂，多处挫伤，就是脑袋受损严重……”
怎么会这样？颅内出血……
云扬如同木偶一样，走到了旁边的休息椅上，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块胡来求给自己的玉佩。
绿色的玉佩在云扬的视线中失去了它原本的色彩，就连李院长和莱姨的安慰声，云扬都听不到。
也不知道是几点，也不知道外面的天有没有黑，云扬捏着那块玉佩，不知道坐了多久，就连意识都陷入了混沌……
等待之中，云扬的脑海中，总是会胡思乱想，总是浮现自己的姑姑，和姑爷的身影……他们当初就是在这医院中死去的……
和自己爸妈一样爱自己的姑姑和姑爷死去，现在……
…………
……
三个小时。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李院长和莱姨围了上去。
“手术很成功……只是陷入了昏迷……”那位医生疲惫摘掉了自己的帽子。
所有人都看向了云扬，只是他还在坐在椅子上，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
“小扬，手术成功了，我们去病房吧。”莱姨坐在了云扬的身边，拍了拍云扬的背。
云扬：“……”
……
病房，云鸿的住院房间和李珍的房间都被安排在了云扬的科室。
云扬坐在床边，手机响了。
不知道是谁的，云扬坐在椅子上，双手靠着床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明明，都已经抢救过来了……
过了许久许久，僵硬的动了动手腕，云扬从口袋中拿出手机。
姜南楚的视频通话未接，还有着她一条佯装生气的消息。
【在锻炼？不接姐姐电话，回去看我怎么揍你！哼哼。】
……
努力地提了提自己表情，云扬拨通了姜南楚的号码。
“锻炼完了？”楚楚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
“没有……”生涩晦暗的声音从云扬的喉咙中吐出。
“怎么了？你爸妈呢？”姜南楚的声音猛然提起，云扬的这个语调，完完全全就不像是接到了自己老爸老妈的口气。
“在医院……”
“在……怎么回事？”电话那头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呼吸。
“车祸……已经抢救过来了……”
“抢救过来就好……好好好……你要多休息休息，我明天回来，我先忙。”
楚楚挂断电话后，再次给那些需要参加会议的人，一一发了消息，她准备在今晚，处理掉明天和后天的工作。
……
晚上九点。
云扬的老妈醒了。
“云扬……云扬……”李珍恐惧的声音在云扬的耳中响起 ，刺耳、讷魂。
“没事了……只是在昏迷。”云扬站起身，坐在了老妈的床头。
“手还痛吗？”云扬摸了摸李珍的肘关节，错位的地方已经被接起来了，多处的擦伤都已经处理过。
“不痛了……那辆车闯红灯，我们左转，你爸抱住了我……”云妈努力地吸了几口气，惊魂余音的开口道。
“那你爸他什么时候醒……”云妈想下床。
“不知道……只要不超过十五天就没有事。”云扬摇头，制止了自己老妈的举动：“不用看他，你先休息。”
“十五天……”李珍低声自语，缓缓躺了下去。
“你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睡吧，有护士在这。”李珍心慌未定，却还是担心云扬明天的工作。
“再等等，你先休息。”云扬轻声道。
“嗯。”李珍颤抖着声音闭上了眼睛。
……
十二点，云扬小心翼翼地从床边起来，看了一眼仪器，云扬离开。
医院的家中。
洗漱过后，给自己定了一个闹钟，云扬倒在床上睡去。
…………
早上七点，云扬洗漱好，穿上了白大褂，客厅的桌子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早点和一杯豆浆，云扬一边朝着住院楼走去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食物。
似乎每一个人都这样，出事的第一天，极致的心慌，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拯救自己…………而过了一夜后，心里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虽然心情莫名还是很乱，却没有当时那时候那种绝望————这是接受了现实的无奈，对每个人来说，都是这样。
病房楼。
“桌上的东西都吃了？”莱姨早早地就到了，她们护士要在每周一开晨会，她要准备一些东西。
云扬点头。
“你妈妈在洗漱，她没事了，至于你爸爸，就看什么时候醒了，还有，没事了，别那么担心，你好歹也是全能的医生，我说这些话也不是安慰你，你自己应该也清楚。”莱姨笑了笑。
“嗯，我知道。”云扬点头，走进了病房。
云妈已经洗漱好了，她就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干什么，看到云扬，她急匆匆的站了起来：“云扬……”
“老爸这样已经很幸运了，正常头部受到猛烈撞击，全身很痛伴随着多处骨折，老爸只是膝盖骨裂了，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心……还有，这几天我会请一个护工帮助老爸做按摩，以免肌肉萎缩……你不用操心，多放松放松心情。”云扬扶住老妈摇摇欲坠的肩膀，出声安慰道。
“是的，李珍你别太担心，你还不相信你儿子说的话吗？”莱姨跟着进了这间病房。
“嗯……好。”李珍看着穿白大褂的儿子，又看了看莱姨点了点头。
“我十点多一点过来。”云扬离开。
……
上午十点之间，有多少医生来探望云鸿，李珍不知道，只是一位接着一位，让她也知道了自己儿子在医院中的名气，他们或多或少，语气中都带着安慰，还有对云鸿病情的分析……至于护士，来的更是勤快，在莱姨的安排下，李珍愁眉苦脸下，都带上了一丝缓和的笑意。
就连李院长这种大忙人，都抽空过来嘘寒问暖。
在与李珍的沟通中，将李珍心中那些担忧更是打散了很多很多。
十点，云扬带着两位学生出会诊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疲惫至极的姜南楚。
“你……工作都处理完了？”云扬赶紧走了上去，搀扶住了姜南楚。
“你爸妈……”姜南楚蹙着眉头，开口问道。
“我妈没事，爸还在昏迷。”云扬投以安心的微笑 ，只是微笑过后，又再次垮塌了下来。
“老师……”王娪在云扬身后猛然警醒。
“没事。”云扬对着王娪和南荣唐开口。
“我昨晚带着那群要死要活的高管一直忙到了凌晨三点，才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我也给他们放了周一和周二的假，早上七点的飞机，我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还有……玉佩。”提到玉佩，姜南楚的语气却是有些沉重，不过她还是从口袋中取出了玉佩，递给了云扬。
“这个昏迷，多久才会醒来。”姜南楚担忧地问道。
“不确定，十五天内醒过来就没有事，过了十五天后，就比较麻烦。”云扬摇头，接过了玉佩……
“像电视中那种呼唤，能够唤醒吗？”姜南楚蹙着眸子，语气很轻。
“也许吧，这种刺激有一定的效果。”云扬呆滞的点了点头。
“你说阿姨……你妈妈见到我会不会想起小时候，他们与我爸妈争吵的事情……”姜南楚又有些担忧。
王娪：“……”
“他们本来就没有忘记，不过那件事早就过去了。”
“好吧……”
……
病房。
“这是……姜南……楚？”云妈的音调变得很奇怪很奇怪，就像是在这一刻，她回忆起了很多的事情。
哪怕她在云扬发的那些照片中曾看过她的模样，却是在这一刻，还是发现了她比照片上好看了很多，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很疲惫。
那个突然从五岁的小女孩一下子变成了亭亭玉立、绰约风姿的姑娘，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在她本就哀伤的神经中，无限放大。
“阿姨，我是……云扬女朋友。”姜南楚甜甜一笑。
云扬身后的王娪猛然一颤，眼眸从黯淡直接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李珍睁着眼睛，很想握姜南楚的手，却又是不太敢。
“你们去忙吧。”云扬转过头看着王娪和南荣唐。
“嗯……”王娪点头，和南荣唐一起离开。
姜南楚主动握住了云妈的手，浅笑道：“阿姨还记得我和云扬的小时候吗？”
“当然记得……二十多年没见，你都如此娉婷多姿，和照片上完全不一样……你和云扬……也算是多年的缘分了……”云妈木讷着眼睛，沉闷的脸上莫名露出了一丝笑容。
“昨晚没有休息好吧，要不，你先去休息？云扬他爸没事，就是还处于昏迷的状态。”云妈教书这么多年，学生家长见了无数，为人处事什么的已经非常干练，她一眼就能看出姜南楚这姑娘昨夜忙工作忙到很晚。
“嗯，我带她去休息，她昨晚三点才停止工作，早上又坐飞机来的。”云扬点头。
……
电梯里。
“你急着拉我走干嘛，我还没有试着喊喊你爸爸呢。”楚楚脸色哀伤，轻轻仰起看着云扬低声道。
“不急这么一刻，他要醒的时候，自然会醒，而且，你现在很累，需要休息，中午我会准备好饭。”云扬有些五味杂陈地捏着姜南楚的小手。
“不用啦，我有让阿姨在准备，她中午十一点半左右会送过来，都是些比较补的。”楚楚笑着摇头。
“那行吧，其实……不急你这么早回来的，虽然我很开心，但是你要是忙到两三点，对你的身体来说并不好。”云扬悻悻地开口。
“哦……”楚楚低下眸子。
“早饭有没有吃？”云扬再度出声。
“有！”楚楚仰起小脸儿。
“睡到自然醒再起来，我把饭菜留好。”
“那……我们不一起吃吗？”楚楚开口。
“睡着了被打断就相当于没有睡，精神还是迷糊的，这都十点多了，你睡一个半小时再起来？”
“哦……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次就听你的。”楚楚凝着疲惫的眸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