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鼻梁上的眼镜,缓缓向上推了推,动作间,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烁。
不过转瞬之间,他的神色便恢复了一派淡然,仿佛刚才那细微的慌乱从未出现过
“现在是末世,我们当然需要一个神!这甚至可以说是人类文明系统的应急响应机制!而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的推手而已!”裴砚语调平稳,不疾不徐地开口。
他微微仰起头,眼神中透着一种超脱的自信,对于陆彻、苏浅语和夏悠然三人营造出的威胁氛围,似乎全然没有放在眼里。
“我曾在科技馆工作,闲暇之余自学了心理学。在经历了丧尸末日初期的恐惧,并遇见陆神后,我便想要促成建立拜陆神教。”
裴砚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看似温和无害,却又让人隐隐觉得有些捉摸不透。
裴砚继续娓娓道来:“丧尸对生命构成了根本性的威胁,所有幸存者都深陷存在性危机之中。”
“在这种绝境下,神明信仰就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能帮助个体驱散内心对死亡的终极恐惧,重新构建起生存的意义。”
“从认知层面剖析,这次丧尸病毒的爆发,已然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认知范畴。而神明的降临,恰似一把万能钥匙,为幸存者们的内心提供了完整的因果解释。”
“丧尸病毒可以被视作天罚、试炼,甚至是净化。如此一来,幸存者便会将自己视为神明的宠儿,在绝望中寻得一丝希望的曙光!”
“还有一点不容忽视,这些幸存者虽然身体未遭受丧尸的直接侵害,但精神上无疑遭受了重创。在这种集体创伤的情境下,神明崇拜宛如一座坚固的容器,能够培育心理韧性。”
“它将苦难转化为具有超越性的精神成长历程,助力幸存者完成创伤后的精神重构。”
裴砚条理清晰地阐述完这些观点,再次抬手将鼻尖下滑的眼镜推回原位,镜片后的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而从管理学角度和社会学角度来看,神明信仰可以加快失范状态下的规范重建,将技术失控的实质风险转化为可通过宗教实践解决的象征性危机,并进行群体极化的双向调节。对于安全区,甚至整个人类文明的重建,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创造一个神明的原因!”
“不知道这个解释,夏姑娘是否满意?”
一旁的陆彻:“......”我都听到了什么?虽然每个字都能听得懂,但组合起来,好像又都听不懂!特别是最后那段,我是文盲吗?不对啊,我本科毕业!
夏悠然静静地听完裴砚的解释,原本平静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决然,她猛地伸出右手,一把抓起桌上的光束粒子枪,动作干脆利落,枪口瞬间对准了裴砚。
裴砚见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慌忙举起双手,掌心向外,做出一副毫无反抗之意的姿态,同时嘴里喊道:“夏姑娘,有话好说!”。
一旁的陆彻被夏悠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忙开口安抚她道:“别冲动,悠然。”
夏悠然眼神冰冷如霜,厉声呵斥陆彻道:“你忘记我之前是怎么吩咐你的?”
陆彻这才想起,夏悠然之前再三叮嘱,要时刻做好杀死裴砚的准备。可此刻,裴砚给出的解释看似合情合理,让人难以辩驳,这让他心中的天平开始摇摆不定。
所以他并没有按照夏悠然的吩咐继续盯住裴砚,反而小心向夏悠然靠拢,劝慰道:“悠然,我们有事好好商量。”
夏悠然身形敏捷地向后退了一步,巧妙避开陆彻,手中的光束粒子枪依旧稳稳地瞄准裴砚,语气愈发严厉:“陆彻,你已经被裴砚影响了,难道你自己没发觉吗?他不过说了几句话,你就动摇了立场。”
陆彻:“......”脚步不自觉停顿住。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下一刻,裴砚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只见他双手猛地抬起,对准站在两侧的陆彻和苏浅语,手臂上瞬间射出两团白光。同时一条白丝从裴砚肚子里钻出,射向夏悠然。
陆彻和苏浅语之前因为裴砚的解释,都放松了戒备,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两团白光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砰的一下将他们击飞出去,随后牢牢地粘在了墙上。
那白光竟是两团坚韧的蛛网,碰到墙壁后,迅速蔓延开来,将陆彻和苏浅语的身体、手脚,甚至嘴巴、耳鼻都紧紧地粘住。
他们只觉呼吸愈发困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他们的喉咙。
而射向夏悠然的白丝速度更快,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夏悠然心中暗叫不好,下意识地意识到危险降临,手指急忙扣向扳机。
然而,她的反应速度相较于能够杀死铁卫机器人的变异体裴砚而言,还是慢了一拍。
就在光束粒子枪即将开火的前一刻,白丝精准地缠住了枪身,将其从夏悠然手中硬生生地夺走。
仅仅一个瞬间,屋内局势陡然逆转,原本占据上风的三人,反而被裴砚一人制服。
外面的守卫听到屋内传来剧烈的动静,心中一惊,连忙出声询问:“里面有什么事吗?”
裴砚并没有立刻对两手空空的夏悠然出手,而是迈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踱步到一处远离窗户的隐蔽角落。他深知夏悠然的谨慎,料想她必定安排了铁卫机器人在外埋伏狙击,所以行事格外小心。确定自己处于安全位置后,他才开口说道:“没事。你们可以离开了。”
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外面的守卫听到裴砚的声音,不知为何,心中的疑虑瞬间消散,真的没有再追问,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