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捧着搪瓷杯喝了口热茶：“我看呐，周素岸教授就算没直接掺和，名声也彻底毁了。”
“以后还能不能回学校教书，都得打个问号！”
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用手肘撞了撞穆晴萱，又说。
“不过这样一来，下个月副院长的位置肯定是庄平春教授的囊中之物了！”
两人踩着满地金黄的梧桐叶往办公室走去，李老师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听说空出来的教授名额，要从讲师里选拔。”
“你说，咱们系谁最有希望？王老师？还是......”
李老师没提穆晴萱的名字，似乎是认定了她一个刚入职不到一个月的新老师，不可能会升职成教授。
穆晴萱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礼貌地点点头。
推开办公室的木门，油墨味混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
一阵熟悉的轻笑传来。
“姐姐，你下课啦。”
是穆浅浅。
她穿着月白色的确良衬衫，倚在门框上，胸前别着朵新鲜的白玉兰。
指甲涂着鲜艳的红，正慢条斯理地转动着钢笔。
“我这次来，是想为之前的事情向你赔罪。”
她忽然凑近，穆晴萱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北湖公园的桂花都开了，一起去散散步？就当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李老师扶了扶脸上的眼镜，打量了穆浅浅一会儿后，惊喜道：“你们是亲姐妹吗，长得还真有些相似呢。”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都抬头看过来。
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老师摇头：“李老师，你这眼镜是不是度数不合适，需要重新配一副了？”
李老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我上星期刚配的，看东西清楚的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位穆同志，和我们小穆老师哪里相似了？小穆老师明明漂亮的多！”
中年男老师也没多少弯弯绕绕的心思，毫不吝啬对于穆晴萱的夸奖。
他又转头看向身边的年轻男老师，努了努嘴，问：“小王，你也这么觉得吧？”
小王老师瞥了一眼穆晴萱过分娇艳的脸蛋，还算白净的脸顿时红得跟煮熟的虾仁似的。
他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怕自己说话了会冒犯到穆晴萱。
可办公室里的人谁不知道，小王老师刚看到穆晴萱的第一天，开水浇到手上、手背被烫的红肿了才回过神来。
中年男老师一直逼问，小王老师没办法，这才羞赧地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中年男老师拍了拍手，像是找到了知己般，大声道，“小穆老师跟电影海报上的明星似的，漂亮的简直不像话。”
“这位穆同志……”
中年男老师意犹未尽，视线在穆晴萱和穆浅浅的身上绕了两圈。
他分明什么话都没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穆浅浅听着他们的议论，气得脸上的笑容差点都没维持住，眼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李老师敏锐地发现了穆浅浅脸色的不太好看，瞪了说话没个把门的中年男老师一眼。
她笑着缓和气氛，道：“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穆同志长得也很漂亮。”
“对了，小穆老师，你妹妹找你，应该是有急事儿。我看你的课表，待会儿也没课了，不如就先去吧。”
穆晴萱眸底闪过一丝精光。
穆浅浅串通高丽月的事情，她还没有忘记。
还不等她找上门，穆浅浅居然自己就来了。
穆晴萱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点头，道：“好。那浅浅，咱们走吧。”
等到姐妹俩的背影彻底消失，李老师才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中年男老师。
“你故意的吧，当着人家姐妹俩的面，这么挑拨离间。要是她们的关系因为你的三言两语破坏了，看你怎么办！”
中年男老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也说了我这是三言两语。既然是亲姐妹，不应该相互扶持、彼此信任吗？”
“又为什么会因为我的话而生了嫌隙？”
“小李啊，我看你就是心思太重了。况且我又没撒谎，小穆老师明显就是好看很多倍，那位穆同志还是别随便碰瓷了。”
中年男老师摇了摇头，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
李老师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别过身去，懒得和这个弱智多说一个字。
*
踏入北湖公园，扑面而来的是清甜的花香，混着湖水特有的湿润气息。
午后的阳光为湖面镀上一层碎金，微风拂过，粼粼波光如同撒落的星辰在水面跳跃。
穆晴萱和穆浅浅并肩走在湖边，脚下的落叶被踩出细碎声响。
她率先打破沉默，目光清冷：“你说要赔罪，怎么一点诚意都没见到？”
穆浅浅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恼恨。
她娇嗔道：“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姐妹好不容易出来走走，先赏赏景不好吗？”
“我听说你怀孕了，可惜前段时间石家一直忙，我也没空过来看你。”
“我听说孕妇就应该多多呼吸新鲜空气，北湖公园的风景这么美，姐姐你多看看，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有好处。”
穆浅浅盯着穆晴萱还算平坦的肚子，平整的指甲掐进了手心。
说着，她装作不经意地四处张望，眼神透着几分算计。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车辆轰鸣。
穆晴萱循声望去，只见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和检察院工作人员正在一栋气派的别墅前忙碌，警戒线将周围围得严严实实。
原来公园外不远处，就是周家的宅邸。
与宁静的北湖公园仅一路之隔。
周丽月披头散发，绝望地瘫倒在母亲周慧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爸、妈，我们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们！”
她的父亲面如死灰，双手被手铐束缚着，在警察的押解下缓缓前行，背影充满了颓唐与无助。
家中的名贵家具、字画被一件件搬出，往日的奢华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那不是周医生吗，这是发生什么了？”
穆浅浅突然提高音量，声音里带着故作惊讶的意味。
周丽月循声转过头，当她的目光落在穆晴萱身上时，原本充满绝望的眼神瞬间被滔天的怒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