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志,先来后到是我们国家传承了几千年的好美德,只可惜,怎么到了你这,就断代了呢?”
穆晴萱声音柔柔,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客气。
周围的顾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几个还忍不住低声轻笑。
“你率先抢走了那条红色的裙子,穿着不合身,现在又要抢我身上这条,怎么,不害怕继续出丑了?”
崔丽蓉也讥诮道:“这衣服款式挺一般的,我儿媳妇儿穿着漂亮,那是我儿媳妇儿身材好,样貌好。”
“可到了你身上,就不一定了,说不定跟裹脚布似的。”
高丽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双手紧紧攥着裙子:“你胡说!你就是买不起嫉妒我!”
穆晴萱翻了翻白眼,懒得几乎搭理她。
她转身回试衣间,把裙子换了下来,。
虽然她穿上效果的确很好,但不管是她,还是崔丽蓉,都不是很满意。
毕竟这衣服的款式太简单了,料子也很一般,除了有个“港城出品”的排头,根本配不上97元的价格。
穆晴萱走出店铺,扫了一圈,忽然,眼睛一亮。
她提步朝着隔壁的一家店走去。
“你好,请问这件旗袍可以看看吗?”
隔壁的售货员也一直乐呵呵地吃瓜,知道崔丽蓉和穆晴萱婆媳俩嘴皮子利索,都不是好惹的。
因此,她态度极好地主动把旗袍拿了下来。
“当然可以,同志,您身段好,穿这件肯定很好看。要不要试试?”
穆晴萱拿着衣服走进试衣间。
不消片刻,她推开门走出来,再次惊艳了众人。
袍以月白为主色调,用黑色丝线勾勒出山水画卷,云雾缭绕间,尽显江南水乡的温婉与灵动。
立领的设计,凸显出穆晴萱修长的脖颈,宛如优雅的天鹅。
她的身材恰到好处地融入旗袍的线条中,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旗袍的下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摆动,犹如风中摇曳的花瓣。
这模样一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投来了惊艳的目光。
“天呐,这也太美了。”
“要不是我亲眼看到这衣服是在店铺里拿出来的,还以为是量身定制的,太合身了。”
“这位女同志当真不是哪位明星吗?”
“我感觉她比电影上的明星还好看,考不考虑出道呀,我一定天天守在电视机前观看她的节目。”
高丽月听到这些言论,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崔丽蓉也很满意,点了点头,问售货员:“这件旗袍多少钱?”
售货员有些犹豫:“……150元。”
这两人连刚刚那件家里,不足一百元的长裙都支付不起,眼下这件裙子更贵,会不会……
她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这单生意算是没希望了。
正这么想着时,崔丽蓉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15张崭新的大团结。
售货员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隔壁的售货员看到这一幕,也惊掉了下巴。
原来崔丽蓉和穆晴萱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乡巴佬、穷鬼。
那她刚刚究竟是错过了什么大顾客啊!
她咬了咬牙,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她低头看了看周慧支付的大团结,每一张都皱皱巴巴,看着就很不体面。
而崔丽蓉拿出来的那些,崭新地像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一样。
她越想越惋惜,心痛至极。
高丽月瞪着穆晴萱,混沌了许久的脑子,终于清明了下来。
她猛然想到,刚才崔丽蓉称呼穆晴萱是“儿媳妇儿”!
高丽月一直以为,崔丽蓉是穆晴萱的亲妈,所以才不以为意,极尽嘲讽。
可既然崔丽蓉是穆晴萱的婆婆,那不就是霍长风的亲生母亲吗?
万一这两个人回家了,在霍长风面前诋毁、侮辱她,怎么办?
高丽月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周慧也没想到,崔丽蓉和穆晴萱两人这么有钱。
她察觉到众人投射过来的、看好戏的目光,脸上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泛着尴尬的红。
周慧毫不犹豫地拉着高丽月,母女俩各怀心事儿,快步离开了国营商店。
另一边的店铺里,售货员做成了一个大单,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同志,这件旗袍是首都有名的老裁缝手工缝制的,所以贵一些。我们店里还有很多其他款式新奇的衣服,价格也没有那么贵,你们要不要看看?”
她热情地拿出不少衣服。
其中不乏港城的新货。
穆晴萱和崔丽蓉又挑了几件合身的,这才满意地离开了国营商店。
直到傍晚,穆晴萱和崔丽蓉才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
饭桌上,霍建业瞅了崔丽蓉一眼:“不是买了新衣服吗,怎么看着还是不高兴?”
崔丽蓉忍了许久,终于被主动打开了话匣子,把今天在国营商店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霍长风拧着眉,脸色沉了下来。
他看向一脸温婉、笑意如常的穆晴萱,眸色深了深。
吃完饭后,霍长风去打了个电话。
然后才回到房间。
穆晴萱正在整理新衣服,抬头看他:“你去做什么了?”
她笑靥如花。
明明是发生在她身上的经历,明明她被欺负了两次,崔丽蓉都气愤地险些没吃下饭。
可穆晴萱身为当事人,却一句委屈都不说。
霍长风的心里有些心疼。
他上前将人揽进怀里,道:“我大学有个同学,正好是那家国营商店里的经理,我刚刚给他拨了个电话。”
穆晴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是要辞退了那个售货员吗?”
“嗯。”霍长风轻轻应了一声,“看不得你受这种委屈。”
穆晴萱心里一软,忍不住踮起脚尖,亲了亲霍长风的唇角。
她眨了眨,眸中满是狡黠的弧光:“我买了一件很漂亮的旗袍,穿给你看,好不好?”
霍长风讶然,随后点头。
穆晴萱走进卫生间,换上了衣服,又特意把辫子拆开,将头发随意挽起,才推门走了出来。
霍长风听到动静抬眸望去,刹那间,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眸中染上了几分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