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丽蓉刚走进病房,霍长风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
黝黑的瞳孔微微动了动,一抹失望在眼底滑过,霍长风不禁抿起了唇。
“怎么,见到是我,你很不满意?”崔丽蓉嗔怪,“娶了媳妇忘了娘,真是个没良心的。”
一旁坐着的李长明尴尬起身,喊道:“崔阿姨好。”
“小李?你怎么在这,研究所工作不忙吗?”崔丽蓉挑了挑眉,意外道。
李长明挠了挠头:“我今天轮休,家里没啥事儿,就来医院照顾霍主任,顺便……”
他原本以为,今天中午还能顺便蹭到穆晴萱做的饭,这才屁颠颠跑了过来。
没想到,他和霍长风苦苦等了一上午,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也没等到穆晴萱过来。
李长明清楚地记得,当时霍长风的脸都要黑成锅底了。
崔丽蓉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看霍长风,又看了看李长明,疑惑问:“顺便什么?”
李长明尬笑了一声,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崔阿姨,您坐这里吧。”
李长明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又热情问:“阿姨您想吃水果吗,我买了很多水果过来。”
说着,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最先露出来的,不是各式各样的水果,而是被急急忙忙塞进去的一沓文件。
崔丽蓉的脸色立刻变了。
她直直地瞪着霍长风:“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工作,命不要了?”
霍长风面不改色,振振有词道:“这个项目对研究所很重要,如果我不亲自盯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对研究所、甚至对整个国家造成的损失都难以估量。”
“况且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穆晴萱走了进来。
她脚步顿住,目光落在打开的抽屉和那沓文件上。
霍长风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人攥住了一般,心虚地移开视线。
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床单,原本滔滔不绝的嘴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穆晴萱眉心紧蹙,抿了抿唇,眸底染上了几分薄怒。
崔丽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头疼地捏着额角道:“我是管不了你了,以后让你媳妇儿管你。”
“晴萱,你刚刚去找许医生,他怎么说?”
穆晴萱面色一沉,想到了许医生的话,表情有些复杂。
她下意识看向霍长风,动了动唇,只说:“没事儿,恢复的很好。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霍长风敏锐地皱了皱眉,总感觉穆晴萱话中有话。
崔丽蓉倒是没有多想,闻言,狠狠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那就好。”
两人又在医院陪护了霍长风一会儿,直到夜幕降临,才离开医院,赶回霍家。
霍建业正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报纸,听到动静,头也不抬,淡淡地说:“公安局那边有消息了。”
崔丽蓉早已经选择性遗忘了穆浅浅那个晦气的东西,乍一听到这话,还愣了好一会儿。
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不屑地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问:“判她杀人未遂了?”
霍建业放下报纸,摇了摇头:“没有,据公安同志说,穆浅浅咬死称自己是被摊贩蒙骗的,根本不知道那个是有毒的亚硝酸盐。”
“现在公安同志正在根据穆浅浅提供的线索,追查那个摊贩。”
毕竟这年头,亚硝酸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搞到手的。
要是放任这东西在市面上流通,万一被其他人当成普通的食用盐买走,亦或者有心术不正的人,想故意用亚硝酸盐谋害其他人的性命。
不管哪一种情况,一旦爆发出来,都对社会的稳定造成极大的威胁。
公安同志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那穆浅浅呢?”崔丽蓉追根究底。
“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又有石家去捞人,公安同志就把她放回去了。”
“哼。”崔丽蓉不满地冷嘁了一声,显然是对这个处理结果不太满意。
“也不知道穆浅浅怎么给妈灌的迷魂汤,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明明咱们儿媳妇儿比穆浅浅好了几百倍,长得漂亮,身段好,又会做饭,又会医术,妈怎么就看不见……”
崔丽蓉小声地嘟囔着。
霍建业瞥了她一眼,重重咳了一声,又无奈地说:“妈年纪大了,咱们平时工作都忙,没空陪她,估计也是太寂寞了吧。”
“寂寞?”崔丽蓉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要是长风和晴萱赶紧生出个孩子,妈看到重孙子,生活忙碌起来了,心情应该也会好起来吧。”
穆晴萱正坐在餐桌前,整理明天做药膳需要的药材。
她听到这话,身体一僵,动作停顿下来。
霍建业不赞同:“长风的身体还没好,小两口又刚结婚,还没到时候呢。”
“什么身体不身体的,当时儿子奄奄一息地躺在手术室里,也没见你关心过儿子一句,只知道问工作。”
崔丽蓉毫不留情地吐槽。
“你——和你说不到一起去。”霍建业干脆收起报纸,背着手上楼回房间了。
崔丽蓉看他这态度,也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灌了好几口凉水,降火气。
穆晴萱有些好笑。
明明这两人正在拌嘴吵架,可她却无形地觉得这个家很温馨。
至少比前世石家令人窒息的氛围好多了。
此时的石家。
穆浅浅跪在家门口,脸色苍白如纸,脸颊边全是凌乱的碎发。
总是闪烁着精明和算计的眼神,此时充满了绝望,空洞无比。
三个小时前,她被石家从公安局捞了出来。
回来后,就被婆婆罚跪在这里,别说吃饭了,连口水都没喝上。
大门没有关严,她清楚地看到婆婆往她的方向啐了一口,满眼嫌弃:“飞华,你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丧尽天良的贱蹄子回来,居然还把自己折腾到公安局去了,我们老石家的脸都被丢光了。”
石飞华瞥了她一眼,又看向自己闷不作声的父亲,抱怨:“还不是爸非要履行那个老掉牙的婚约……”
“同样是婚约,堂哥娶的媳妇儿又漂亮又能干,我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