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也叫鬼市。
东郊二十里外，废弃的寺庙。
每夜亥时开市，这里鱼龙混杂，除了正常人外，这里都有。
生意嘛，都是见不得人的，也有猎奇的。
来黑市无论买卖交易，都要戴特定的面具。一个面具一金，也是查验购买能力，避免发生金钱纠纷。
周济戴着面具，身后紧跟着李三。
李三边走边跟人打招呼，语气娴熟动作自然。
周济路过一个摊位，停下扫了眼。
摊主是个白衣姑娘，听声音很年轻。
“换命，要不要？只需一百金。”
周济摇摇头，摊主摸了摸下巴继续说：“解毒？隐疾？”
李三赶紧推着周济离开，生怕下面的话激怒周济。
那姑娘瞥了眼李三：“肾亏我拿手，你来我给你扎两针。”
留客的嗓门格外大，瞬间人群寂静下来，回头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就算有面具，李三也有点恼羞。
周济抬眼轻飘飘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开始假装忙碌起来。
李三道：“督公威武！”
周济走了两步，身旁跟上来一个人。
虽有面具遮挡，可通过那双沉静如水的眼，周济就知道是沈清臣。
果然，讨厌一个人时，就算看不见脸也讨厌。
沈清臣并肩同周济前行，李三看来人气度不凡，正想打招呼，却见周督公满身不爽的样子，就缀在两人身后，当个小尾巴。
一路无言，三人逐渐走的远离闹市。
四下无灯，隔了好一段路后，拐过山口，一座别院映入视野，人声喧闹。
站在路口，周济见左右两个门，唯独对着正路的地方没门。
李三低声道：“左进右出，无论来者何人，都得排队。门口验号牌，里面取货，东门出去。”
周济，沈清臣对视一眼，跟着在队伍后面排着。
周济双手抱臂，指尖轻跳着：“这东西一次就上瘾？”
想到自己，皱了皱眉。
李三：“应该不是。去万花楼的，都是一些好色之徒，加了销魂散的仙灵露，效果更猛烈。”
最后三个字格外音重，周济顿时脑子空白片刻，香艳的场景一下翻涌上来。
“一次……”李三斟酌了下，道：“一次升仙，下次保准他还用。小的之前喝过一次，发现这东西有点问题，就没再碰。”
关键是贵啊，他穷的不行，也买不起。
李三说完走了几步跟上队伍，扭头见周济没反应。
周济腰间一沉， 下意识侧身抓住抵着腰的手，微凉的触感让他回了神。
沈清臣低头看他，周济战术性咳嗽，转身跟上李三。
刚才那感觉……让他有点说不出来。
沈清臣垂下袖子晃动几下，周济无意看到他手里的帕子。
脸一黑，狗东西，竟然嫌弃他脏。
看着前面别院，周济须臾间想了好几个，都是怎么悄无声息弄死沈清臣的法子。
沈清臣握着手帕，但掌心的温度却炽热的浓烈。
指腹无意相碰，方才一推的柔软触感，似烙印刻在心口。
管事验了号牌，没问题后三人依次进了门。
别院装点简单，大堂开着，里面有几个人在走动，拿着号牌换取仙灵露。
临窗边，算盘打动的声音传出来，有一华服男子背对着人，正同人说话。
按照号牌，周济三人各拿到五瓶。
瓷瓶巴掌大小，就要足足五十金。
周济第一次觉得，商人赚钱真容易，可比他容易。
沈清臣拎着盒子，跟在周济身后向外走，两人挨的太近，周济脚下一个踉跄，手里的盒子掉在地上。
周济扶着腿脸上露出疼色，沈清臣放下东西蹲下来：“怎么，扭着脚了？”
李三瑟瑟发抖，当柱子站着不敢动。
这边动静引起人注意，大堂走出一人，扬声问：“怎么回事？”
周济声音清，听着年龄就不大。
“脚滑，崴着了。”
那人看了眼周济，沉声道：“快走。”
周济委屈的低头，抬手将翻了的盒子扶好，“咦，这里面……怎么是空的呀。”
沈清臣见状又开了几个，闻了闻道：“有两瓶是空的。”
“胡说八道。”那人大步走来，说话很不客气：“赶紧拿着东西走，少在这打岔捣乱。”
周济有些怯怯的说：“可，可是，就是空的啊。”说着抬手递给他看，那人呼吸有些沉，看都不看一眼。
“小兄弟，开门做生意最讲究诚信。仙灵露乃极品好物，你若是买不起那么多，告诉老朽，看在新主顾的面上，送你两瓶就是。”
沈清臣扶着周济，闻言笑了下：“这话有意思。仙灵露一瓶就要五十金，我们三人同行买了十五瓶，将近八百金，你却说我们没钱？”
周济附和道：“就是。八百金都出了，还差你一百金不成。”抬手拽着沈清臣衣袖，“大哥，他们耍赖。”
沈清臣手一抖：……
田管事眯眼打量二人，轻哼一声：“我们是不可能少货的，兴许是你刚才摔倒洒了，赶紧走，否则别怪老朽不客气。”
“不客气什么。”沈清臣挡在周济跟前，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周济有些嫉妒。
都是人，为什么沈清臣就这么高。
田管事还欲开口，屋内华服公子走出来，手里握着折扇，看着倒是风流。
“公子见谅。”说着鞠了一躬，道：“兴许是手下人干活不麻利，检查的不够仔细。既然还在这，那就给两位公子换新的，务必确定没问题。”
周济探出头，声音有些迟疑：“那本来就该给我们换的。”
沈清臣看着田管事主仆二人，没说话。
但是态度摆着，不肯善罢甘休。
潘松轻蔑一笑，这是抓了尾巴要肉吃呢。
他摇着扇子走过来，语调已同方才不同。
“既然是我们的错，那就赠送两瓶聊表心意。在这黑市做生意，买卖都要讲究规矩。”
威胁的话落在周济耳中，好似风一样飘过去。
“你赔我们本就是应该的，谁知道以前卖的有没有缺斤少两，这东西这么贵，总要搞清楚的。”
院子门口堵了一群人，听了这话纷纷交耳议论。
潘松笑了笑：“小公子，你过来。”
周济看向沈清臣，得了示意后，挪步过去。
潘松冷笑一声，对着周济的脸就打过去。
这力道十足，掌风将周济的鬓发吹乱，隐藏面具下的脸庞，缓慢爬起一抹笑。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