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王秀兰微微睁开双眼,眼神涣散,目光中交织着迷离与绝望,望向李梅,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若有若无的游丝,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残酷的命运之风轻易吹散,“娘怕是撑不下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娘,你别乱说,你肯定会好起来的。我这就去想办法,一定能把你的病治好!”李梅心急如焚地打断母亲的话,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她满心抗拒着这绝望的话语,心底固执地坚守着母亲定会康复的信念。
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仿佛那是维系母亲生命的绳索,用力地想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让母亲能重新焕发生机。
李梅咬了咬牙,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再次出门去售卖自己的针线活。她那因怀孕而日益笨重的身体,每挪动一步都仿佛承受着千斤的重量,恰似在攀登一座没有尽头的陡峭险峰,艰难得让人绝望。可她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一步一步地艰难挪动着,挨家挨户地去敲门。
每一次抬起手敲门,对她来说都是一次勇气的考验,是她对母亲深深的爱和对这个摇摇欲坠的家的责任,支撑着她不断克服内心的羞怯与疲惫。她满心都盼望着能将自己日夜赶制的精美针线活卖出去,换些钱给母亲买药治病,这是她此刻在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希望之光。
“大娘,您看看我做的这些针线活,能不能买一点?我娘病得很重,现在急需要钱买药。”李梅站在一户人家门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眼神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在黑暗中努力闪烁的烛火,期盼着能穿透眼前的重重阻碍。
那大娘看了看李梅手中做工精细、针脚细密的针线活,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姑娘,你这针线活确实做得不错,可我家里实在不缺这些东西,你还是去别家问问吧。”大娘的话好似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瞬间将李梅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扑灭。
李梅满心的希望瞬间化为泡影,失望地缓缓转身离开。她的脚步变得更加沉重迟缓,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荆棘之上,钻心地疼痛。她又接连去了好几户人家,然而得到的答复却如出一辙,都是无情的拒绝。
双腿因长时间的奔波行走而酸痛难忍,仿佛被灌了沉重的铅块,每挪动一小步都伴随着钻心的剧痛,可她心中的绝望与无助远比身体的疲惫更加让人难以承受。
但她没有丝毫退缩的念头,因为她深知,母亲还在眼巴巴地盼着她,那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理由,是支撑她在这艰难困境中继续前行的强大动力。
就在李梅感到彻底绝望,仿佛被黑暗完全吞噬的时候,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村头那位老中医的身影。她曾听闻老中医医术精湛,妙手回春,更有着高尚的医德,为人善良仁慈,总是尽自己所能去帮助那些生活困苦的病人。
她仿佛在黑暗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心中燃起了一丝微弱但却无比珍贵的希望之火。她当即决定去恳求老中医,看能不能先给母亲治病,等日后自己有了钱,一定如数偿还药费。哪怕成功的希望极其渺茫,她也愿意拼尽自己的全力去试一试。
李梅拖着沉重如灌铅的步伐,艰难地走到了老中医的家。一进门,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哀求:“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娘,她病得实在太重了,我现在实在拿不出钱来,但我保证以后一定会还给您的。”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最后的一丝希望。
老中医看到这一幕,连忙快步上前,双手轻轻将李梅扶起:“姑娘,快起来,别跪。你先跟我说说你娘的病情。”老中医的声音温和而慈祥,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同情。
李梅稳定了一下情绪,把母亲的病情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告诉了老中医。老中医听完,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片刻之后缓缓说道:“你娘这病是因为长期过度劳累和内心的悲伤忧虑引起的,需要好好地调养才行。这样吧,我先给你开几副药,你拿回去给你娘吃,钱的事情以后再说。”老中医的话语犹如春日里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李梅心中的寒意,让她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李梅听了,眼眶一下子红了,激动得热泪盈眶:“谢谢大夫,谢谢您,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那是饱含感激的泪水,更是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的泪水。
李梅双手紧紧地攥着老中医开的药方,仿佛那是能拯救母亲生命的无价之宝。她匆匆忙忙地赶回家,一路上心中都充满了希望的光芒。回到家后,她严格依照老中医的嘱咐,生火、煎药、喂药,每一个步骤都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生怕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在李梅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下,王秀兰的病情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李梅心中那块一直高高悬着的大石头,这才稍稍落了地。
她明白,未来的道路依然漫长而艰辛,还会有无数的困难和挑战等着她们母女俩,但只要她们能够相互依靠、彼此扶持,就一定能够挺过这艰难的岁月。
天色破晓,熹微的晨光透过那破旧不堪的窗棂,如丝线般轻柔地洒在屋内。王秀兰静静地躺在炕上,面色依旧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但她的双眼却紧紧地锁定在忙碌着的李梅身上。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缓缓启齿,声音微弱却饱含着无尽的深情:“闺女,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这么拼命地照顾我,娘这条命可就真的没了。”那饱经岁月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虚弱却满含爱意的微笑,眼角的皱纹里仿佛藏着对女儿无数个日夜悉心照料的感激。
李梅听到母亲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快步走到母亲的炕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温暖而疲惫的笑容:“娘,您别这么说,您是我的娘,照顾您是我应该做的。只要您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笑容里隐藏着多日来不辞辛劳照顾母亲的疲惫,眼窝微微深陷,浓重的黑眼圈挂在眼底,可那眼底深处的温柔与坚定却从未有过丝毫的消散。
她的发丝略显凌乱,几缕碎发因汗水而贴在汗津津的脸颊上,可她丝毫不在意,满心满脑牵挂的都是母亲的身体状况。
日子如同潺潺流淌的溪水,不紧不慢地一天天逝去,李梅的肚子愈发隆起,行动也变得愈发艰难和迟缓。每走一步,她都要小心翼翼地稳住自己的身形,双手下意识地托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
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整个世界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李梅便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起了床。她先为母亲准备好了温热适宜的洗漱水,然后轻轻走到母亲的旁边,俯下身,温柔地轻声说道:“娘,该洗漱啦。”随后,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母亲坐起身来,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无比珍贵、易碎的珍宝,耐心细致地帮母亲擦拭着面庞。
之后,她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厨房,那狭小昏暗、弥漫着陈旧气息的空间里,她费力地缓缓蹲下身子,在炉灶前艰难地生火。
浓烟升腾而起,呛得她咳嗽连连,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可她依旧咬牙坚持着,熟练地架上了锅,开始为母亲熬制营养丰富的粥。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跳跃的火苗映红了她疲惫却坚毅的脸庞,也照亮了她眼中对母亲早日康复的殷切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