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鼎沉入丹田时,裴雪衣尝到了青铜胎衣的滋味。
那些裹着星砂的脐带在灵脉中穿行,将三百世篡改的命格尽数绞碎。她腕间的饕餮纹正在渗血,血珠坠地凝成双生婴孩的轮廓——一个攥着初代药王的命牌,一个衔着林墨碎裂的耳语。
\"原来你们早就算准了......\"
裴雪衣抚过海底遗迹的产床裂痕,指尖沾到的青铜锈突然活了过来。锈屑凝成十二枚接生剪,刃口开合间竟发出林墨当年的诵经声。当剪刃触及双生青铜像时,海底突然浮起三百盏青灯,灯芯皆是缠绕着脐带的鼎婴。
\"师妹终于醒了。\"
苏晚晴的声音自灯焰中渗出。她破碎的青铜脏腑重新聚合,胸口窟窿里探出根带倒刺的脐带。脐带末端拴着的不是元婴,而是半卷《髓海经》残页,页边浸染着林墨化鼎前的最后一滴泪。
裴雪衣的饕餮纹突然暴长。
纹路爬上脖颈,在喉间凝成枚青铜铃。铃声荡开的刹那,海底遗迹的产床同时立起,床板缝隙渗出粘稠的羊水。每个产床中央都躺着具鼎修尸骸,他们的天灵盖被剖开,颅腔里种着缩小版的药王鼎。
\"这才是真正的鼎修传承。\"
苏晚晴的脐带突然刺入最近那具尸骸。尸身突然睁眼,腐烂的嘴唇开合间吐出林墨的声音:\"鼎枢双生,罪孽同源......\"话音未落,整具尸骸突然爆开,飞溅的骨片竟在空中拼成林墨十五岁时的模样。
裴雪衣的丹田突然剧痛。
沉在气海中的药王鼎正在生根,根系穿透她的元婴直入髓海。当第一缕根须触及《髓海经》残页时,那些被林墨篡改的文字突然扭曲,显露出初代药王真正的笔迹:\"以女为鼎,养男为枢......\"
海底突然震颤起来。
双生青铜像发出啼哭,哭声引动三百盏青灯同时倾斜。灯油泼洒在产床遗迹上,竟让那些鼎修尸骸重新长出筋肉。裴雪衣惊恐地发现,每个复活的鼎修眉心都嵌着枚朱砂痣——与她腕间纹路同源的饕餮印记。
\"现在轮到师妹当鼎了。\"
苏晚晴的脐带突然缠住裴雪衣脚踝。她破碎的脏腑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产道纹路,每个纹路中心都探出柄接生剪。当剪刃触及裴雪衣的饕餮纹时,整片海底突然翻转,露出倒悬在天穹的青铜子宫。
子宫壁上的褶皱突然张开。
每个褶皱里都蜷缩着具鼎修胚胎,他们的脐带相互纠缠,织成张覆盖天地的命格网。裴雪衣的饕餮纹突然离体,化作三百条青铜锁链扎入子宫。当锁链绷直时,她看见骇人真相——自己竟是这张巨网缺失的中央节点。
药王鼎突然发出尖啸。
鼎身浮现出林墨化鼎前的最后面容,他破碎的元婴正从鼎耳渗出,凝成十二万九千六百枚带血的命牌。裴雪衣的元婴突然被拽出体外,在虚空凝成柄接生剪,剪刃对准的竟是自己的眉心。
\"剪断它,你就能成为真正的鼎枢。\"
林墨的耳语突然在剪刃上响起。裴雪衣的指尖刚触及剪柄,整片青铜子宫突然收缩,将她与三百复活鼎修尽数吞入其中。当黑暗降临时,她听见初代药王的产婆在诵念《接生咒》,每个音节都震落些星砂。
星砂凝成双生婴孩的轮廓。
一个攥着药王鼎往她丹田塞,一个举着命牌往她眉心按。裴雪衣的饕餮纹突然暴起,纹路化作青铜锁链缠住两个婴孩。当锁链触及他们脐带时,整片黑暗突然被血色浸染——那是林墨化鼎时泼洒的髓海。
\"师妹还是这般心软。\"
苏晚晴的声音突然从血海中传来。她破碎的脏腑重新聚合,这次竟完全化作青铜鼎器。鼎腹内壁刻满裴雪衣轮回中的罪状:七岁那年偷换药方害死同门,十五岁将苏晚晴推入鼎火,最近那世甚至亲手剪断林墨的因果线......
药王鼎突然从裴雪衣丹田破出。
鼎耳孔洞中伸出三百根脐带,将复活的鼎修们尽数拽入鼎中。当鼎盖合拢时,裴雪衣听见骇人的咀嚼声——那些鼎修正在被炼化成新的命牌,牌面\"鼎枢\"二字正逐渐染上她的气息。
双生青铜像突然发出共鸣。
攥着药王鼎的婴孩突然融化,鼎身纹路爬上裴雪衣的肌肤;举着命牌的婴孩则钻入她眉心,在灵台凝成枚朱砂痣。当两者完全融合时,整片青铜子宫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化作暴雨,每滴雨水都映着她成为鼎枢的未来。
\"这才是师兄真正的局......\"
裴雪衣抚过眉心新生的痣,指尖星砂凝成柄接生剪。剪刃开合间,她看见林墨化鼎前的最后一个微笑——那笑意里藏着初代药王产婆的轮廓,正用带血的银针将她缝进新的命格。
海底遗迹突然浮起十二座产房。
每间产房都禁锢着位大能修士,他们的元婴正在被青铜脐带抽取。裴雪衣的饕餮纹突然暴长,纹路化作锁链扎入修士们的天灵盖。当锁链收回时,带回的不是灵气,而是被篡改的飞升记忆。
药王鼎突然发出初啼。
鼎盖掀开的刹那,涌出的不是鼎火,而是粘稠如胎粪的因果迷雾。迷雾中浮现出令裴雪衣窒息的画面:三百世前某个雨夜,初代药王抱着双生婴孩跪在青铜海边,将男婴炼成鼎器,女婴则......\"
\"则养作鼎枢。\"
苏晚晴的脐带突然刺穿迷雾。她破碎的脏腑已完全化作鼎形,鼎耳处拴着的正是裴雪衣的元婴。\"师妹现在知道,为何你能篡改命格了?\"鼎腹内壁突然映出画面——七岁的裴雪衣正在药王谷地窖,用林墨教的咒术将同门炼成鼎耳。
海底突然升起青铜碑林。
碑文不再是罪状,而是密密麻麻的接生记录。裴雪衣的指尖抚过最新那块石碑,看到自己出生那日的记载:\"天枢三百六十五年,裴氏女诞于子时,双足缠脐带,目生饕餮纹,接生婆剖其母腹得药王鼎......\"
药王鼎突然发出尖啸。
鼎身浮现的命牌突然调转方向,牌面\"鼎枢\"二字渗出黑血。裴雪衣的元婴突然离体,在虚空凝成十二万九千六百枚银针。当银针刺入鼎身时,她听见林墨最后的叹息:\"脐舟渡厄处...终见鼎枢明......\"
海底遗迹突然坍塌。
裴雪衣脚下的产床裂痕中涌出青铜髓液,液面浮现出完整的《髓海经》。经文字迹扭曲成脐带形状,将她与药王鼎牢牢捆在一起。当最后滴髓液渗入鼎耳时,初代药王的产婆虚影突然现身,手中握着的正是裴雪衣出生时的脐带剪。
\"该剪断这孽缘了。\"
剪刀刃口合拢的刹那,整片青铜海突然干涸。裴雪衣眉心的朱砂痣突然坠地,化作林墨残存的耳语:\"双胎照罪时...方知髓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