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电话贴在耳边拨打过去。
没一会儿,电话接通。
沈梵支支吾吾地问:“师……师……师傅,您睡了吗?”
“咳咳……”老唐清了清嗓道:“没睡啊,我在恒华岛黑少爷这儿呢。”
“有……有个事我得跟您说一下。”
“说呗。”
沈梵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我现在还是没能获取张竹的信任,只让冯阎染上了那玩意。”
“你他妈是干什么吃的?”老唐气愤不已,正准备劈头盖脸大骂一顿时。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成了黑玉成的:“喂小梵呐。”
“哎……哎……”沈梵连忙应道:“黑少爷您说。”
他闭上眼睛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谁知下一秒黑玉成却出人意料地说道:“小梵你这个事做得太好了,小成必须给你点个大大的赞。”
“啊?”沈梵睁开眼睛愣了许久,不明白黑玉成为什么这么说。
明明这件事办得一塌糊涂,黑玉成却硬要夸他。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老唐总和他说,黑玉成这孩子莫名其妙。
黑玉成“咯咯”地笑了几声,交待沈梵:“你明天就从虬霄区撤出来吧,你的任务完成了。”
“哎……好……”沈梵呆呆地应了两声后,挂断电话。
决定明天一早就从虬霄区撤离。
可璐怡……算了,这不是应该想的。
他最后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斟酌了许久。
最终还是没能忍心扔掉。
就在沈梵挂断电话的一瞬间,黑玉成诡异地轻笑一声,抬手把手机轻轻甩进了身旁的湖里。
“扑通——”
激起一大片水花。
“哎!”一名身穿黑色中山装,胸口到腹部还绣着一条金龙的中年男子,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此人正是他们口中老唐,原名唐俊生。
看着漆黑的湖水,唐俊生扭头气愤地说道:“你扔的是我手机!”
“你手机?”黑玉成冷笑一声,对着唐俊生的后脑勺拍了三下,“谁!谁!谁让你骂我家小梵了?”
“你……”唐俊生后退一步,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枪,狠狠瞪着黑玉成。
“哎呀?你要打我呀?”黑玉成轻蔑地打量一番唐俊生,指着额头叫嚣:
“你打,有种你打!”
活像一个到处撒泼的泼妇。
唐俊生冷哼一声,把脸别了过去,不愿和他一般见识。
他心里清楚,若不是黑玉成是黑耗子的儿子,手里还攥着黑耗子留下的势力。
恐怕早就一枪崩了他了。
每天都要听从这样的人命令,还要忍受他的精神病似的行为,换谁估计都受不了。
“我他妈是杀手,不是精神病院护工!”唐俊生心里暗暗叫苦。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传来。
黑玉成停止撒泼,拿起手机接了起来:“喂你好,这里是小耗子热线。”
唐俊生剜了他一眼,揉着后脑勺喃喃自语:“神经病。”
电话里的人没有说话,而是传出几声中年男子急促的粗喘。
而黑玉成接下来的行为简直匪夷所思。
“呼呼呼呼……”
他居然起伏着胸口,模仿起了那人的粗喘声!
甚至喘得要比那人还快!
连一旁的唐俊生都不由得呆滞了眼神。
在喘了几声之后,黑玉成终于忍不住发问:“吕叔你喘够没有?我大脑都缺氧了!”
“咳咳咳……”吕风镇在电话那边虚弱地咳嗽几声,声音低哑道:
“小成……你……你那儿还有那东西吗?我吸没了……”
“啊?”黑玉成惊讶地张大嘴巴,语速极快道:“我那天给你那么多你这么快吸完……”
黑玉成停顿片刻,拔高嗓音:“当饭吃呢?!”
可说完他就勾起一抹邪笑,对唐俊生使了个眼色。
似乎早已料到吕风镇会上瘾。
吕风镇语气带着一丝讨好:“小……小成我求你,真的求求你,给我点吧!”
吕风镇的声音十分嘶哑,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说得是什么。
看着吕风镇已经完全落入圈套,黑玉成深吸一口气,说道:
“叔你这不是难为大侄儿吗?我那玩意也不是大白菜。”
“咳咳咳咳……”吕风镇剧烈地咳了几声,连忙说道:
“叔……叔有钱……有的是钱,叔拿钱买还不行吗?”
“哎呀不是钱的事啊叔!”黑玉成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
“这样吧叔,咱俩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吕风镇忙问。
黑玉成“嘿嘿”笑了几声,一边用大拇指抠着食指的指甲,一边说道:
“我听说您那有批家伙,是现在市面上都没有的,我的老父亲当年也只从你那儿拿走几把而已,对吧?”
听他这么说,吕风镇有半晌的沉默。
“喂叔,你还在吗?”黑玉成昂起胸膛,满脸嬉笑地问。
吕风镇犹豫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道:
“我……的确有批家伙,刚准备开始买,但是前段时间刘永焕联系我,让我卖给他来着,明天我就得给他送过去。”
闻言,黑玉成并没有愤怒和沮丧。
而是两眼一亮,对他说道:
“哦!上帝啊。那正好,明天你让他们去你那儿的港口拿货,趁这个机会端了他们,事成之后那东西我给你供着。”
吕凤镇惊诧地“啊”了一声,过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小……小成,你这不丧良心吗?”
“我丧良心?”黑玉成把手机从耳朵上拿开,盯着屏幕反问:
“哦!上帝啊。大侄儿给你供那玩意儿我丧良心?你办不办,不办我挂了!”
一听他要挂电话,吕风镇一刹也没犹豫,急忙叫住黑玉成:“别别别小成,我办我办!”
黑玉成得意一笑,把手机放回耳朵上,说道:“行,等事办完大侄儿再给你送两箱。”
说罢黑玉成挂断电话,双手背在身后迈到湖边,望着天边白莹莹的皎月。
眼睛里布满混浊的戏谑,像是在计划着什么。
唐俊生向着黑玉成迈了几步,质问道:
“黑少爷,这回狄海的毒比之前的劲大不少,一回就上瘾,你让吕风镇那么吸不是要他命吗?”
“哦!上帝啊。那咋了?”黑玉成撇了撇嘴,回头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随后举头望天,义正言辞地说道:
“是他答应帮我办事我才给他的,不有那么一句话吗?一言既出,五马分尸。”
“那叫驷马难追。”唐俊生在他身后咬着牙道。
“对对对。”黑玉成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以外的其他四根手指,“那五匹马都撵不上我更别说四匹了。”
唐俊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愿与他争辩。
怎料黑玉成却整了整肩膀上的白大褂,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说道:
“你不用摇头,这是给你徒弟宋天义报仇最好的机会。”
唐俊生微微一怔,上前用粗糙的树皮色手掌拍在黑玉成肩膀上,冷冷地问了句:
“什么时候。”
黑玉成向他投去一瞥,转身离开并丢下一句:“到那时候的时候。”
……
第二天,刘永焕从病床上睁开双眼,第一件事就是转头看看隔壁病床。
病床上,儿子红扑扑的小脸正贴合在洁白的枕头上,面朝刘永焕,睡得十分香甜。
他微微一笑,忍着腹部传来的疼痛缓缓挪到地上,拿起自己床上的被子盖在儿子身上。
就在此时,李平江和松九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走了进来。
松九提起笑唇,正要开口。
刘永焕连忙摆了摆手,指了指身前的儿子,张开苍白的嘴唇轻声说道:“还没醒呢。”
李平江和松九停下步子对视一眼,把补品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儿子微微动了下身子,“吧唧”了几下嘴唇,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两人搬来两把黑色木椅坐到刘永焕床前。
“他们四个呢?”李平江拍了拍刘永焕穿着病号服的大腿,低声询问。
“老二和老四去打理公司了,老三去带人整理库房了,有批新家伙要到。就老五在这儿看着我们爷俩,估计这会儿去买早餐了……”
“……”
几人闲聊了几句之后,一阵手机震动声从床头柜上响起。
“嗡——嗡——”
松九赶忙懂事地起身拿起手机,递到刘永焕手里。
刘永焕看了看上面“吕风镇”三字备注,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喂老吕。”
电话那头,吕风镇的声音模糊不清,压得低低的:“那个……小刘啊,那批家伙我给你送到哪儿啊?”
“还是我派车过去,在你们城区那块烂房子呗。”刘永焕眉头紧皱,疑惑为什么吕凤镇会这么问。
但他并没多想,还在歪着脖子等待着吕风镇的回复。
“别……要不……别在那儿了呗,来我们这港口行不行?”吕风镇结结巴巴地问。
“为啥呀?”
吕风镇犹豫片刻,编出一个不大可信的理由:
“现在白的那边查得严,我这批货现在除了我还没人卖呢,开车的话太显眼了。”
刘永焕本不想答应,可一想到已经和吕风镇合作了这么多年,也就傻乎乎地把这事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之后,刘永焕小声地恳求李平江和松九:
“我给咱买了批非常重要的家伙,但我这伤还没好,你俩帮我去拿一下,我让我家老三派船送你们去行吗?”
“说啥呢刘大哥?”松九笑着挺直腰板,扯了扯杏黄色格子衫的衣襟。
“这事我俩随手就给你办了。”李平江爽快地答应下来。
两人与刘永焕客套了几句之后,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刘永焕还特意叫住两人,告诉两人到了港口找一个吕风镇的人。
但殊不知,他已经把李平江和松九深深地推入了火坑。
……
另一边吕风镇挂断电话,立马转身伸出瘦得像枯木一样的手掌,满眼饥渴道:
“小成快……快……给我吸两口,受不了了!”
此时他的双颊已经凹了下去,眼眶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嘴唇上还悬着一条长长的口水线。
不敢想象他一天究竟吸了多少,才会变成这般样貌。
黑玉成昂首挺胸像个国家首相似的,迈着庄重的步子从集装箱后走了出来。
手里还握着一个,插着弯弯曲曲黄色吸管,里面飘动着白烟的饮料瓶。
嘴里还哼哼着:“噔噔噔——噔!噔噔噔……”
一看就知道他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快……快给我!”吕风镇张牙舞爪,带着哭腔催促黑玉成。
恨不得扑上去把瓶子抢下来猛吸两口。
但双腿正毫无力气地弯曲着,仿佛连奔跑都成了奢望。
此刻的吕凤镇就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一样,那个饮料瓶成了他赖以生存的奶瓶。
黑玉成玩味地笑了笑,把瓶子丢给吕风镇。
可吕风镇却并没接稳。
瓶子顺着他的双手滑到了地上。
吕风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捧起瓶子把吸管插进鼻孔,一顿猛吸。
白烟顺着吸管游进他的鼻腔。
吕风镇吸食过后眯起眼睛,仰天勾起嘴角,从喉咙里发出低沉又畅快的笑声,露出一脸满足。
一丝不屑从黑玉成的眼睛划向吕风镇。
黑玉成举步迈到一堆罗列整齐的黑木箱子前,打开箱盖看了看。
里面正躺着数十把m249轻机枪和数不清的子弹。
“嗡——”
周宁的轮船缓缓停靠在港口。
黑玉成合上箱子向轮船瞥去,低声说了句:“鱼咬钩了。”
见李平江和松九下船,黑玉成笑孜孜得走到两人面前,张开双臂与两人相认。
“哦上帝啊!我的朋友,你们可算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精神也不太正常的男子。
李平江和松九不敢相信他就是刘永焕口中的吕风镇。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对方,交换了下眼神。
松九从头到脚打量了下黑玉成,迟疑地说道:“您就是吕风镇先生?”
“那还用说?”黑玉成递给两人一个白眼,耸了耸肩,“我肯定不是啊。”
李平江愣了一弹指,问道:“那谁是啊?”
可这个问题并没有收获一个好的答复。
黑玉成冷笑一声,拿出对讲机贴在嘴边,轻轻说了句:“拿下。”
刹那间,以胡理为首的一众小弟端着AK,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瞬间把李平江和松九死死围在了港口。
“完了大哥,被阴了。”松九用胳膊肘顶了顶李平江,眼神慌乱地盯着眼前的小弟们,右手抓着腰间的手枪。
时刻做好战斗准备。
一旁李平江也是如此。
“哦!上帝啊。这把退无可退了。”黑玉成摊开双手,笑容变态地凝视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