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竹向那边望去。
只见一个没有双腿的女孩躺在地上,浑身衣服破了不知多少个窟窿。
三名男子正对着他一顿猛踢,嘴里不停骂道:“就要这两个钱,养你干啥用的?”
一头乱发盖住女孩的脸颊,乱发下女孩惨叫连连。
张竹甚至来不及发怒,抽出短刀对着其中一名男子的后背猛地砍上一刀。
那男子大叫一声,用手盖住伤口一端向前栽了几步。
另外两名男子也停下动作,回头望向张竹等人。
“再动一下我看看。”张竹举刀向三人缓缓靠近,刀尖在三人眼前左右摆动。
那女孩依旧躺在地上,痛哭声响遍整条巷子。
那名被砍的男子弯着腰,怒目切齿道:“你们他妈哪来的啊?”
张竹用刀指着地上那名女孩道:“人家都这样了你们还下得去手,你们还是人呐?”
张璐怡蹲下扶起那名女孩,轻声问道:“告诉我们你这是怎么了?”
那女孩靠在墙上撩起脸上的乱发,浑身抖得厉害,把头耷拉在肩膀上,啜泣着说道:
“我……是被他们拐走的,他们每天逼着我到街上乞讨,还有……不少跟我一样缺胳膊少腿的小孩,都跟我过一样的日子。”
张竹和冯阎听完皱紧眉毛,嘴里咬出牙齿碎裂般的声响,双眼逐渐泛起猩红。
那名被砍的男子扬指骂道:“逼崽子我让你啥都说,回去我就弄死你!”
“她今天回不去,你也带不走。”冯阎俯身捡起一节生锈的钢管,指向那人。
“还瞅啥呢?上……上啊!”那男子扬了扬手。
两名小弟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冲向了张竹和冯阎。
可两人赤手空拳如何与之较量?
张竹和冯阎攥紧短刀和钢管,三下五除二撂倒了两人。
那男子见状顿感不妙,趁着几人缠斗之际,逃离了此处……
张竹一脚踏在一名小弟胸口上,扭了两下脚踝。
那小弟双手抓住张竹的鞋子,呲牙咧嘴道:“你们不能弄死我……我……我大哥是杨超。”
张竹一拳砸在他脸上,怒喝道:“压根没听过!我大哥还庞浩东呢,他要是活着看你们干这狗事得剁你们八半!”
“张哥你说咋整,听你的。”冯阎用钢管抵住另一名小弟的额头,问向张竹。
“这还用问我呀?整死!”张竹一刀捅进脚下那名小弟的脖子。
那小弟双眼一瞪,喷出几口鲜血后再也没动一下。
张竹拔出带血的短刀递给了冯阎。
冯阎接过短刀后也有样学样地插进了另一名小弟的脖子……
一切处理妥当后,张竹转身拍了拍手上带血的尘埃。
眼神一瞥却看到张璐怡正站在一旁,盯着地上那两具尸体瑟瑟发抖。
“呃……呃……”张竹顿时一愣,抱住张璐怡,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没事不用怕,哥忘了你还在旁边呢。”
冯阎蹲在那名无腿少女面前,拍了拍胸脯道:“我姓冯我叫冯阎,曾经我也是在庞浩东东哥手下办事的,有啥事你跟我说。”
“你……你们真能帮我吗?”那女孩抬头看着张竹和冯阎,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
“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张竹皱了皱眉。
女孩低下头,看着自己残缺的双腿,哽咽道:
“我是个孤儿,一年前被他们拐走的,他们刚才说那个杨超,也是这儿的大哥,表面上看着像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背地里经常干这样的事,每天都有被他们拐去的小孩。”
张竹气得面色涨红,待到彻底冷静下来才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杨超在哪儿?”
女孩擦去眼泪点了点头。
张竹站起身子,“冯阎背着她,咱先去办点事。”
……
冯阎背起女孩,在她的指引下众人来到杨超的大本营前。
“这就是那个杨超的私人地界,里面关了不少像我这样的小孩呢。”那女孩看着眼前一座座平房说道。
张竹整了整衣服,冷声叮嘱:“你们在这儿等我,我一个人进去就行。”
说完张竹毫无畏惧地迈了进去。
张璐怡一手抓着胳膊肘,担忧地问:“我哥自己进去能行吗?”
冯阎看向张璐怡,笑了笑道:“咱俩赌一瓶汽水的,我赌他能。”
……
屋檐下一把摇椅上,一中年男子盘着核桃手串,靠在上面闭着眼睛晃来晃去,身后站着十几号小弟。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断腿女孩口中的杨超……
这时一阵凄惨的呼喊传来:“大哥,大哥……”
杨超睁眼看去。
只见那名被砍的小弟一手盖着后背,跑到杨超面前。
杨超坐直身子问:“你让狗撵啦?”
“倒是没让狗撵,我他妈让人砍了,给我砍这么长一条口子。”
那小弟转身露出后背上流着鲜血的伤口。
“咋回事啊?”杨超眉头紧蹙。
那小弟哭丧着脸道:
“我……我……我不是带着两个兄弟拿钱去了吗?我看那赔钱货就要那么两个钱就顺手揍了她一顿,让一个小子照着后背给我来了一刀,那赔钱货也让他们保下了。”
没等杨超张口,又一名小弟跑过来说道:“大哥有人找,一个小孩点名说要见你。”
“这是找上门了。”那名被砍的小弟满脸惊恐。
杨超把手串放进衣兜,吸了口凉气道:“给他搬把椅子,让他进来。”
不多时,只见张竹双拳攥紧,三步两脚踏了进来,面目森冷骇人。
杨超双臂伸直指向面前的椅子,起身笑眯眯地迎接:“来小兄弟,坐这儿坐这儿。”
怎料张竹二话不说,一巴掌打散了杨超脸上虚假的笑容。
小弟们愣愣地看向张竹,心里琢磨着他的来路。
杨超怔了怔,依旧假笑着仰起脸问道:“小兄弟这是啥意思啊?”
杨超还没反应过来,张竹又是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再问。”
杨超脸上瞬间一片冷冽,左脸红得像一块猪肝。
在东云区这么多年除了李平江,还没有第二个人敢动自己一下。
“你他妈……”
“咋的?”话没说完,张竹一巴掌直接打断他。
一旁的小弟们正要动手,杨超也举起拳头打向张竹。
“打你两下你生气呗?”张竹举刀对准杨超。
小弟们见状顿时停下了动作。
杨超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尖,表情露出几分惊惧,拳头也自觉地停在半空。
张竹用刀指了指椅子,凛声道:
“害怕了咱就坐下好好说,打你这几下我是替那女孩打的,要不是我九哥之前教我那些,我今天进来直接弄死你。”
杨超虽心里不服,但面对着张竹这般架势也不得不坐下。
张竹也缓缓坐到杨超对面。
杨超细细思索一番后,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听你刚才那意思,你是在李平江手底下办事的?”
“算是,准确来讲是在庞浩东我东哥手下办事。”张竹低头用拇指轻轻擦过刀尖,看也不看他一眼。
杨超心里不禁探出一丝轻蔑。
他双手抓住摇椅扶手,仰头轻笑道:“这东云区可都传,李平江现在倒了,对吧?”
“啥意思啊?”张竹眸光狠厉地瞪向杨超。
杨超低着头喃喃:
“我好歹也是在东云区混了这么多年,我做什么买卖都得先问问李平江同不同意,还得从他那儿买地皮,他压了我这么多年,这回他倒了,这一把大哥难道不是理所应当我来做吗?”
此话一出,当即让张竹对他的恨意跃上了顶点。
再加上庞浩东的死,张竹陡然爆发,起身一把扯住了杨超的头发,用刀抵在他的脖子上,“你有啥能耐就想上位啊?”
杨超惊愕大喊:“你……你你……你要干啥?”
小弟们也都纷纷后退,不敢上前一步。
张竹声色俱厉道:
“我不跟你多说一句废话,我今天来就办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让你把那些小孩放了,第二件事就是警告你消停的,上位的事你想都别想一下,记没记住?”
“记……记记记……记住了。”杨超连连点头道:
“但……但是放孩子的事你得给我点时间,那么多我一下子肯定放不完,明天行吧,明天你来接孩子。”
张竹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甩在摇椅上,狠声警告:“记好了我叫张竹,明天我来接人,你最好老老实实把人放了,我妹妹不在旁边我可随时都敢整死你。”
杨超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张竹走后,那个被砍的小弟凑上来询问:“大哥,那他就一个人,咱直接弄他不行吗?”
杨超揉着头顶,瞪了他一眼道:“你是瞎还是咋的?在咱地盘他敢拿刀架我脖子,他是真敢整死我,这小子有点刚,一看就是李平江得力干将。”
“那明天咱还真把那些孩子给他呀?”
“我给他个屁,李平江倒了我还怕他?我还靠着那些孩子挣钱呢,明天他来我必须给他上点手段。”
那名被砍的小弟不再出声,眼神望向远处似乎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两眉一挤,问向杨超:“大哥,他刚才说他叫什么张……竹,我记得以前有个大哥,好像也姓张来着……”
……
夜幕下的高铁站,山云市最后一班高铁慢慢停下。
乘客们陆续下车走出站门。
人群散尽后,一中年男子拖着行李箱,摘下墨镜挂在衣领上,一边眺望远处,一边自言自语:“这东云区这么多年变化还真不小啊,先去吃口饭吧。”
男子来到餐厅点了几个小菜和两瓶啤酒,坐在角落里的一个桌子前默默饮酒。
餐厅里除了老板和男子,还有两名杨超的小弟,面前摆着十几个酒瓶。
两人醉醺醺地举杯畅饮。
小弟甲饮下一杯啤酒后,趴在桌上声音模糊道:“今天你没在场是没看见啊,那小子拿刀就架咱大哥脖子上,让咱大哥把那些小孩放了。”
小弟乙眯着眼睛,冷笑一声道:“他们都跟我讲了,明天大哥说让咱所有兄弟都一起办了那小子,到时候你看我咋表现的就完了。”
小弟乙打了个酒嗝,接着问:“对了,那小子叫啥名来着?”
“你……你等一会儿,我想一想有点忘了。”小弟甲努力回忆着,“好像叫……叫……啊对,张竹。”
听到这话,男子端起的酒杯霎时停在唇边。
他放下酒杯,起身走到那两名小弟身旁,脸上挂起和善的笑意。
“你们刚才说那个张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男子抱着双臂问道。
两名小弟对视一眼,接着抬头望向男子。
“什么样的人跟你有关系吗?”小弟甲没好气地问道。
男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看我不就问问吗?生这么大气干嘛呀?”
“咋的呀?”小弟乙撑着桌子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指着男子的鼻子嚷道:“我大哥杨超,现在是东云区一把,听过吗?”
男子面色一变道:“东云区的一把不是……”
“你到底想干啥?”小弟乙扬起拳头,仿佛随时都会落在男子脸上。
男子浅笑一声,一边后退一边摆手道:“不干啥,你们接着喝吧。”
男子回到桌前继续喝酒,心中暗忖:“现在这年轻人脾气怎么这么大呢?”
过了一会儿,两名小弟喝完最后一杯啤酒,起身就要离开。
老板连忙上前拦住两人:“二位,那既然吃完了咱把账结一下呗。”
“赊账,下回再给。”小弟甲推了一把老板,继续向大门迈去。
老板手里握着账单,苦笑道:“你看我这做个买卖也不容易,咱就把账结了行吗?”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我大哥杨超,用我找他跟你唠唠啊。”
眼看小弟甲就要发怒,老板只能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两人推门离开。
男子坐在一旁目睹了一切,却不为所动。
他饮下一杯啤酒,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磕,说了句:“结账。”
男子拖起行李箱走后,老板来到桌前收拾餐盘。
拿起酒杯的一刹间,老板神色一变。
五张翘起一边的百元钞票,正静静躺在桌上……
两名小弟走到一处灌木旁,小弟甲脚步顿了一下道:“等我一会儿,我方便方便。”
可还没等他站稳,只听“咚”的一声。
一个行李箱恰好不偏不倚地砸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