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樊重二人并排趴在吏舍,露着血呼呼的后背。
你哼一声,他叫一句
倒也算得上此起彼伏,声声不息。
这种背伤最怕焐,一旦要是生成疮,那神仙难救,
都是公门中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李忠哼哼了半天也缓解不了疼痛,呲着牙扭头看樊重
“你怎么不回家,不怕嫂子惦记?”
樊重哼哼两声,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
“回去,怕她哭,惦记两天就没事了”
“你光杆一人,怎么不回去养着?”
李忠咧嘴一笑,抬手端起水碗喝了一口,递给樊重
“我要是回去了,你这老头不得死这呀”
“小爷年轻,照顾照顾你吧”
“放屁”
樊重擦了擦眼角,笑骂道:“你哥我才不到四十,老什么老,那唐师爷才老呢”
要不怎么说,千万别再背后说人坏话
你不知道哪个树后藏人
哪个墙后有个耳朵。
樊重话音刚落,唐师爷拿着药瓶推门而入,笑呵呵的来了一句。
“老夫才五十六,也还年轻着呢”
樊重一时间尴尬无比,撑着身子就想起来请罪。
可这身子伤的太重,刚一抬胳膊就疼的龇牙咧嘴。
李忠连忙替其请罪:“樊哥这嘴一天没把门的,您老别和他一般见识,小子给你赔罪”
唐师爷苦笑一声,颇为羡慕的看了二人一眼。
“诶,你们倒是兄弟情深,老夫也不小气人,请什么罪”
说话间抬手在樊重后背血痂上轻轻用药瓶拍了一下
“请什么罪,快趴下”
“嗷”
背上被拍了一巴掌,樊重整个人噗通一声趴在铺上
好悬没把他疼死。
樊重心道:你这老不死的还不小心眼,针鼻都比你那心眼大。
唐先生笑呵呵的搬个凳子,坐在二人面前,开口道:“你们这次受刑,对县尊可有怨言?”
俩人齐齐摇头,就是有谁敢说。
李忠更是直接表忠心:“我们差事办砸了,险些害了他人性命,大人惩戒我们是应该的,绝无怨言”
有这态度就好,唐先生满意的点点头
“你们这次的事办的太马虎,露的马脚太多了”
“满城百姓看着,县尊也袒护不了你们”
“罚了你们,县尊也心疼,这不吩咐我给你们送药来了”
将手上药瓶递给李忠,唐先生长叹一声。
“大人难呐,本是状元之身前途无量,就因为不想负了夫人才拒了太后赐婚,就被贬出了京城”
“在这静乐县,大人是想有一番作为的”
“你们还年轻,大人是寄予厚望的”
“只要好好跟着大人,将来走出这一亩三分地,也不是难事”
李忠比较年轻,性子还挺直,听唐先生一说,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愧疚
在看看手上的药瓶,眼泪掉下来了。
“师爷您帮小人回复大人,从今以后李忠一定尽心办差,不负大人期望”
“好好好,老夫就知道大人没看错人”
唐先生看了一眼樊重,心道:你还挺能拿调儿!
伸手从袖口掏出四锭银元宝,在手上颠了颠,放到樊重手边。
“罚你们俸银是国法,但大人也知道没了半年俸银你们日子不好过”
“这是大人自己掏钱赏你们的,每人二十两”
捕快每年的俸银是十三两,这二十两相当于一年半的俸银了。
虽然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捕快们不靠这点俸银过活
可二十两雪花银也是一笔大数目了。
樊重抓着银子眼睛也红了,此刻对陈牧的怨念早已一扫而空,反而是浓浓的感激。
“劳烦先生回禀县尊,此恩樊重记下了,将来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李忠一看大哥说得多好,立刻跟了一句:“俺也一样”
唐先生心中感慨不已:你看这钱多好使,俩人这么快就把挨揍的事给忘了。
要不怎么说钱是灵丹,银子是妙药。
这年头就没有钱治不了的病,交不下的人
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
那三剑客为什么如今愿意为陈牧效死力,连杀人的事做起来都不犹豫。
陈牧会收拢人心是一方面,也是真给钱呐。
当初那三剑客从山东回北京,陈牧一人给了一百两,刘五李猛更是当天就娶了媳妇。
换算成今天,就是你出了一趟差回来,老板拿出一千万现金给你零花钱,回到家一看还帮你娶了个模特老婆。
换成是各位,死心塌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