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贯抱着骨灰坛跌跌撞撞的回到暂居的破庙,往烂草上一躺神色恍惚的开始呢喃。
“乖女儿,你放心,爹爹一定让你进去”
“让你和他团聚”
“不要怪爹爹好不好”
“爹爹知道错了,你来看看爹爹好不好”
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道骨灰坛上
沈一贯赶紧手忙搅乱的擦拭干净,咧嘴傻笑。
“我乖女儿最爱干净了,不能脏了,不能啊”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似得,伸手在兜里摸出一块已经有些污渍的糖块
小心的吹了吹擦了擦,放到骨灰坛上。
“你小时候最爱吃糖,你看爹爹这次给你买了,别怪爹爹好不好?”
“..........”
沈一贯一会哭一会笑,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已然下起了大雨
破庙进来了四个人避雨,都是一身的农家打扮
其中一人便看见了沈一贯以及怀中的骨灰坛,不由得破口大骂
“真晦气,这地方还有个死人”
沈一贯眼睛顿时就红了,指着那人怒吼
“闭上你的狗嘴,我女儿还活着,还活着”
这人嗤笑一声:原来是个疯子。
“疯老头,你女儿死了,就剩个坛了”
“啊啊啊啊你闭嘴,你闭嘴”
沈一贯疯了似得冲上去就要打人,可哪怕他疯也架不住人家四个人,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最先说话那人擦了擦额头,狠狠唾了一口:“该死的疯子,居然敢打小爷,我打死你”
一旁的同伴赶紧拉住他:“别打了,再打死人了”
“哼!”
这人冷哼一声转眼就看见了骨灰坛,三两步过去拿在手中,跑到外面将其举过头顶。
“老疯子,你看看死没死,都成灰了!”
“啪嚓”
骨灰坛摔成碎片,骨灰被雨水一浇顷刻间便冲的遍地都是。
“灵儿呀,灵儿呀”
沈一贯惨嚎一声挣脱开来,趴在泥水就往出捞。
可那还能捞的出来么?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骨灰一点点的融入泥水之中。
“女儿别走啊,爹错了”
“灵儿啊啊啊”
这几人对视一眼,立刻披上蓑衣消失在雨中。
等沈一贯想起来报仇,哪还有人在。
第二日陈牧领着人来到破庙,一眼就看见了满头鲜血倒在地上的沈一贯。
陈牧大惊失色:“怎么回事,快去看看”
有胆大的扈从上前一看,立刻回禀
“人死了多时,身子都硬了”
陈牧长叹一声,吩咐道:“快找找骨灰坛在哪,你们两个人去报官”
仆役们应声领命,很快便在角落找到了沈清灵的骨灰坛。
陈牧命人将骨灰坛带回钱家,等了半晌终于等来了周知府。
本来就算出了人命案,也不用知府大人亲自处理。
可报案人是新科状元陈牧,那自然另当别论。
他这一来倒是省了陈牧不少事。
俩人见礼过后,陈牧凑过去低声道:“府台,此人恐怕不是自尽呀”
周知府眉头一皱,赶紧询问:“忠义何出此言?”
“莫非这老者你认识?”
“府台,此人是章丘县人,叫沈一贯”
“家产被养子夺走被撵了出来,来这是为了女儿合坟的”
“此人我昨日才见过,绝不会在事未成时生出死志”
“恐怕其死另有隐情呀”
周知府心中暗暗叫苦:怎么这个事让这位给碰上了!
章丘县是他的辖区,出了这等枉顾人伦之事,偏偏还被新科状元给撞上了。
“倒霉,真倒霉呀”
“看来只能秉公处理了”
周知府面露震惊之色:“竟有此等事?忠义放心,此事本府必要严查!”
“若真是那逆子枉顾人伦致人死命,本官必将其法办,决不轻饶!”
“府台明察秋毫,对此案更是洞若观火,何须忠义忧心,大人过谦了”
那位要说一个知府还怕陈牧?
知府怕的是状元陈牧,而不是陈牧本人!
陈牧是新科状元,正是举国瞩目的时候。
这时候要是因此事上一本参他,他这官也就算坐到头了。
国朝很多事都在灰色地带,没人计较万事大吉。
一旦上纲上线,就这些官儿?
有一个算一个
嘿!
周知府走后,陈牧回了钱家看着合了坟,又住了一夜陪陪钱母。
第二日他将三剑客唤来吩咐了一番
“你们三人此处候着,若最终那人判了忤逆斩刑,回京即可”
“若仅仅叛的是谋夺钱财,你们自行处置”
说完陈牧便回了自家,在与同年旧识等人聚了几日后,启程返回京城。
三剑客也明白这是投名状的意思,自此之后便在钱府住了下来。
周知府也没让他们多等,不过半个月案子便判了下来。
沈重忤逆人伦,谋人家产害人性命,判处极刑。
投名状没了!
这三位顿时傻了眼。
后来三人一合计,趁着沈家混乱之时,深夜摸了进去。
竟把沈重之母魏氏的脑袋剁了下来。
等三人回京后,陈牧没问,他们也没提。
魏氏之死就此成了地方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