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巡抚大人一拍公案,霍然起身。
目光如冰,语气冷峻至极。
“你所言之证据皆指向李府,然仅凭你片面之词,便欲令本官对扬州知府的宅第进行搜查不成?
你若即刻悔悟,鉴于你身负重伤,神智未清,本官可酌情宽宥。
否则朝廷法度森严,决不容你等胡言乱语,诬陷他人。”
面对如此境地,陈牧汗如雨下,两股战战。
可他别已无选择!
陈牧横下一条心,顾不得堂上端坐的二品大员,立刻针锋相对回道:“我大明自有国法,陈牧哪怕一介布衣也知为为国锄奸,中丞大人代天子牧首一方,何故包庇逆犯!”
陈牧言辞掷地有声,气势磅礴,惊得徐怀仁险些魂飞魄散,急忙厉声喝止:“陈牧,中丞面前,岂容你放肆!”
“无妨。”
刘巡抚此时倒是颇具雅量,抬手制止了徐怀仁的责难。
他上下打量了陈牧一番,缓缓开口:“单凭这些不够,本官需要确凿的证据。”
陈牧心中一动,琢磨了一下话语中的味道,沉吟片刻立时有所领悟。
“启禀中丞,李府或许难以调查,但刘家的白莲教余孽之事则易于下手。”
“学生所见之白莲教余孽藏身于苏州城外三十里的刘家庄,名唤刘二,对外声称是刘家的家生子。大人若暗中将此人擒拿,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刘巡抚沉思片刻,随即召唤两班衙役,共计十二人,命换上便装,详细询问了刘二的体貌特征,命他们去捉拿刘二。
衙役走后偌大的大堂再无一人说话,各想着自身之事。
良久之后,刘巡抚轻敲公案:“你且过来回话。”
陈牧不敢有丝毫懈怠,疾步趋前,至案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只听刘巡抚道:“据徐巡按所言,你与李家原有婚约,李冲更是你的岳丈,你为何选择大义灭亲,难道不知亲情相隐之道?”
陈牧这次毫不犹豫,立刻响亮地回答:“回大人,学生自幼受圣人教诲,四岁启蒙,十二岁中秀才,二十岁中举,一直以来忠君爱民之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家虽与我有旧,然而忠于朝廷忠于百姓乃我等读书人的本分,私情决不能大过国法。”
刘应物听后微微点头,称赞道:“嗯,不错。”
此时徐怀仁也上前为陈牧辩护:“大人或许不知,陈牧因揭露李冲的谋反行为,差点丧命。下官见到他时,已是奄奄一息了。”
刘巡抚倒吸一口冷气,细看陈牧,果见他双腿颤抖,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原本以为这是惊吓所致,心中还略有不悦,然而此刻才明白陈牧竟是带伤之身。
“既然为国蒙难,自当予以嘉奖。来人,拿椅子来。”
“遵命。”
下方的差役迅速行动,片刻后便将椅子抬了过来。
刘巡抚指向椅子,对陈牧道:“坐下吧。”
陈牧连声道谢,缓缓坐下。
刚才站立时紧张未觉,此刻放松下来,疼痛立刻席卷而来,眼前金星乱冒,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刘巡抚也无心情再谈,几人在堂上静静等待。
整个大堂静谧异常,几乎落针可闻。
……
一个时辰后,衙门外猛然传来人声马嘶
陈牧猛地抬头望去,只见两名捕快夹持一人,垂着头就被拖了进来。
陈牧不敢怠慢,疾步上前,撩开头发仔细查看。
“黑面短须,嘴角一颗大痣,正是此人。”
“成了!”
陈牧立刻躬身回禀:“禀告中丞,此人便是刘二。”
“陈牧,你所说的白莲纹在哪里?”
“在此。”
陈牧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伤痛,立刻三两下扒下刘二的鞋袜,抬起他的左脚展示给众人。
徐怀仁在堂下看得真切,只见刘二脚掌上果然有一朵盛开的莲花印记,立刻惊呼:“中丞请看,果是白莲教的余孽。”
刘巡抚亲自下堂查看,一见之下,顿时摇头叹息不已:“白莲逆匪为害百姓,本官之过也”
“来人,将他唤醒。”
衙役立刻端来一碗凉水,哗地浇在刘二头上。
刘二哼了两声醒来,还没等睁开眼睛,就听徐怀仁一声大喝:“大胆逆贼,还不速速招供!”
这一声吓的刘二立刻清醒过来,一看自己居然被带到了大堂,立刻脸色煞白。
“大人,草民……”
刘巡抚挥手示意徐怀仁退下,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堂下可是刘家庄的刘二?”
“是,草民便是。”
“年纪几何?家中尚有何人?”
“小人今年二十六岁,家中唯有小人一人。”
刘巡抚点头:“无依无靠,怪不得你走上邪路。”
随即冷哼一声:“你何时加入白莲教?在教中担任何职?速速招来!”
四班衙役齐声附和:“快招!”
刘二心中慌乱不已,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大人,草民,草民不知什么白莲教啊。”
“那你脚上的白莲纹作何解释?”
此时的刘二才意识到自己已无鞋袜,心中一片哇凉,急忙哆哆嗦嗦的分辨:“大人,这,这是小人在幼年时不小心踩在香炉上烙下的印记,与白莲教无关啊。”
刘巡抚一声冷笑:“白莲余孽,果然是狡猾顽固,本官原本不信,今日算是信了。”
徐怀仁上前建议:“启禀中丞,白莲余孽素来狡猾,如此审问难以取得实效,下官建议,动用刑法。”
刘应物点头应允,扔下一根火签:“先打他五十板。”
衙役们一拥而上,把刘二拉了下去,摁在地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大板。
直打的刘二呼爹喊娘惨叫连连。
不多时五十大板打完,衙役将人拖了回来,照例一碗凉水浇下去
“你招是不招”
“小人冤枉呀大人”
见此人还是不招,巡抚大人脸色一沉,又是一根火签扔下
“再打五十大板,就在堂上打”
“噼啪”
“啊啊”
这一顿板子拍下去,血肉横飞
刘二被打昏过去三回,冷水浇醒接着揍。
五十大板打完,官一拍桌案:“你招是不招”
“冤……”
还没等刘二哆嗦的说完,又一根火签扔下,这回换套路了。
“上夹棍”
如是此等,这位巡抚大人一连扔了七根火签,把签桶都快扔空了。
衙门堂上的酷刑,刘二整个挨了一遍!
到最后五十脊仗打过后,刘二整个人趴在地上,已是不成人形。
身上的鲜血顺着青石板淌成一片。
这次浇了两桶水,刘二才悠悠醒转
“大胆刘二,你招是不招”
“招,招,愿招,愿招啊”
陈牧一看,顿时心中大喜,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