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积德,这个不能抓啊,你这只长得像水缸的小猪还懂不懂点礼貌!”
见原本趴在冰盆旁的橘猫伸爪就要去扑鸽子,展信佳慌忙拦下,一只手护着窗台上的小白鸽,一只手在积德脑袋顶上“梆梆”就是两下。
她拧着眉,怒斥它。
挨了一顿打的积德怒气冲冲的重新回冰盆旁趴下,团成一个大鸡腿,开始生胖气。
这番动静惹得原本在专心处理公务的沈肃清也被叨扰,不由得抬头。
抬眸望去,背景是窗外大片青郁的竹枝,窗前耀耀灿烂的晴光映在小姑娘眉梢眼角,将她半挽的蓬松墨发也镀上一层薄薄的辉金。
她弯眸,抬起手腕,一只雪白的鸽子正乖巧的停驻在她指节上,时不时以喙啄羽。
小姑娘笑着望过来,明眸皓齿。
“好像是信鸽呀小沈大人,是有人给你写小纸条吗?”
沈肃清心中一片柔软,从这最寻常的日常里也能感觉到让他心房无比充盈的暖意。
处理枯燥乏味公务的疲累感顿时一散而尽,只剩安心。
他掷下笔。
“这倒是奇怪,似乎没有人会给我写这种东西。”
“那会是谁啊…”
取下纸条将鸽子放飞,一边疑惑的小声念叨着,展信佳一边往青年的方向走。
等她走到他面前,她还什么都没说,青年一怔,忍俊不禁的以拳抵唇强压下笑意。
展信佳呆住。
“小沈大人你笑什么。”
下一秒,青年微凉的指节贴上她的脸,给她被晒得滚烫的脸带来一份清凉舒适。他纤长指节在她脸颊侧抚了抚,声音难掩笑意。
“傻孩子。”
站起身,沈肃清推着她往铜镜前走。
原本书房里是没有放镜子的,可自从学会给阿纸梳发之后他就索性在这也摆了一面,书房采光好又通透,拿来给小姑娘照镜子再合适不过。
展信佳狐疑的坐到镜前,睁大眼睛一看。
估计是之前犯困睡得太迷糊了,她半张晒红的脸都在竹枕上压下了印子,一条一条格外分明,像是被人用竹条狠狠毒打过一顿。
她懵了一下,摸摸脸,有点难为情。
不管了!
高高举起信件,展信佳笑吟吟的转移了话题。
“我们来看这张神秘的纸条吧!”
拆开套在最外面那层,纸条背面,落款处雁回时三个字写得力透纸背。
展信迅速把纸揉成一团捏紧在掌心,又将手背在了身后。
她面上有点心虚,只仰头一味的朝着青年露牙傻笑。
“啊这…这好像是写给我的,那我还是自己看吧。”
沈肃清自然是眼尖的看见了落款的名字。
他心底一沉,略有不悦,刚才晴灿的好心情骤然被搅乱,只剩心间钝钝的酸涩。
“…我不能看吗?”
“倒也不是…但是不太礼貌你知道吧小沈大人,因为纸笺本身就是很隐私的物件。
这就好比假如小沈大人给我写信,在未经你的许可同意之前,我也不会随意传给别人看的,因为这样对你来说太冒犯太不尊重了。
反正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看完了倒是可以大概告诉你是什么事。”
反正她跟小沈大人之间也没什么秘密。
在勤县那会儿她就知道雁回时对她有点亲情变质,虽然她绝对不能接受,但这也不是她把旁人的心意随意宣之于众拿来取笑的理由,至少她得认真看过再正正式式的拒绝——
啊呸!还不知道人家写的啥呢,她怎么就自作多情的开始断定这是情书了。
展信佳开始怀疑自己自己是不是太自恋了。
沈肃清眸光黯了黯,虽有些失落,但他很清楚阿纸的做法才是对的。
他很欣慰她是个好孩子,且自己也应当以身作则。
抬指抚了抚她的发,强颜欢笑,青年重新走回桌前强迫自己继续认真处理公务,沉心静气,不再去过问其他。
生完闷气的橘猫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随后轻轻一跃就跳进了展信佳的怀里。展信佳就这么揣着它重新走回窗边凉榻,倚着竹枕开始读纸条——
开幕雷击!!
举着这张小小的纸,展信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情不自禁大声“啊?!”了一声。
见青年抬头望过来,她沉默片刻,起身抱着积德走回了书桌边。
“要不然我们还是一起看吧小沈大人,我怎么感觉我好像突然不认识字了,也不是…这些字拆开来我都会读会写,怎么凑在一起我看不懂?”
她这番话让沈肃清也开始疑惑了。
他毕竟给太子太傅当了四年的老师,对雁回时的水准心底也略有数,虽说太子殿下平时行事荒唐了些,但文采也算是出类拔萃。
所以太子殿下到底写什么了?
待两人脑袋一起凑到窗前借着阳光铺平一看,瞳孔地震——
「妹宝若是旱厕,小生便是粪瓢,我舀你一勺,你喂我一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妹宝若是屠夫,小生便是案板上的猪头肉,我哼唧一声,你给我一刀,浓情蜜意逍遥逍遥……
噫吁嚱,被狮子保护过的女人怎会看上野狗。吾若成佛,天下无魔,吾若是魔,呵呵,佛奈我何?
扯远了…总而言之小生不才盼得姑娘青睐,愿与姑娘苟合一番。」
苟…苟什么……苟合?!
两人同时不敢置信的脖颈前倾放大了瞳孔。
展信佳:“……”
沈肃清:“……”
沈肃清:“对不起。”
小沈大人这一声道歉把她干懵了,本来就在头脑风暴的展信佳迷茫回头,“啊?”
沈肃清死死攥紧拳头,面如土色,神情十分愧疚,根本抬不起头来。
“一想到我是他的老师,我就总感觉得跟所有大盛子民百姓都道个歉。。”
虽然他没教过太子殿下这些,但是丢人啊。至少现在他就难堪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丝毫不愿承认能写出这玩意的竟然会是他的学生……
对他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他这会儿甚至连醋都吃不起来,只觉眼前圈圈发黑,一阵眩晕,若不是袖下指尖死死掐着虎口,他差点能当场昏过去。
别说他了,打小就抽象的展信佳都没看明白雁回时到底要集贸干嘛。
沉默了半天,趁着信鸽还没飞走,展信佳索性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张回复。
「你疯了?有病就去找你皇叔吃两个疗程的雁氏老方,别在这里发癫。
傻逼,滚!!」
帮纸条绑好,放飞信鸽,展信佳抬袖擦汗长舒一口气。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折磨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