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大人怎么这么好哄呀,小沈大人怎么这么好说话呀,小沈大人怎么这么可爱呀……
接下来一整天展信佳的脑海里像中邪一样循环萦绕着这几句话,托腮坐在课堂窗边,她眼眸弯弯,心情肉眼可见的像冒着泡泡一样好。
一直到傍晚临回家,她都还哼着不成调的歌,雀跃轻快。
僻静角落里,沈肃清摸了摸她的头。
“阿纸乖,先去安定门外等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展信佳点头如小鸡啄米,脸颊泛起梨涡,高高扬着手朝远处的青年道别——正好她也还有事要办,正愁在小沈大人面前想不出借口呢。
等青年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光速变脸。
原本漾着清甜笑容的脸瞬间垮下,展信佳折下路边一根草习惯性的叼进嘴里,她面无表情的朝着前院大步走去,衣袖带风,气势如虹。
话说总喜欢在嘴里咬点东西这个习惯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她自己都很奇怪。
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她就精准从人群中锁定了目标。
“展、展信佳?!你干嘛,你松开!!”
被突然拽住后衣领的王程吓了一跳,连忙奋力挣扎,可无论他怎么蠕动那只手就像是铁钳一样牢牢锁在他衣领上,没有半分松动。
再一看少女阴沉的脸,王程差点当场尿出来几滴。
“姑奶奶!姑奶奶!!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开你的玩笑,我给你道歉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啊……喂!你们几个,看见本少爷被欺负都不知道上来帮忙吗?!”
一边求饶王程一边大肆嚷嚷着。
被他点到名的家丁侍卫面面相觑,个个表情跟吃了屎一样,硬着头皮就要上前。
恰是这时,原本要走的少女转身回头。
她一双桃花眼敛成半月,瞳仁漆若寒潭,嘴角噙起,似笑非笑。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可只有一条,你们想清楚了吗?”
这话一出,本就战战兢兢的侍卫家丁们瞬间摸着后脑勺假装四处看风景。
这天可真天,这地可真地啊…
少爷,不是我们不想救你,主要是我们几个都快被这丫头打出创后应激了啊!!
见无人再敢拦,展信佳舌尖抵了抵上牙膛,悠哉悠哉的单手拽着王程的衣领像是拖过年杀的死猪一样继续往无人的阴影处拖去。
哪怕王程的体重有差不多三个她那么重,可她连步伐都不曾变慢,闲庭信步,轻快从容。
一直将他拖到墙角,展信佳松开手,嫌弃的拍了拍掌心的灰。
“我记得我以前好像给过你脸了。”
展信佳微微一笑。
其实早上被人故意挑事这件事她完全可以找小沈大人告状,但她又觉得没必要,既然自己私底下就能解决为什么要让小沈大人伤神。
平时装一下柔弱甜妹得了,不是,还真以为她是只会掉眼泪的小可怜啊?
被展信佳打出过阴影的王程下意识的往墙角一缩,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五官因恐惧而皱紧,本就只剩条眯缝的小眼这下彻底看不见了。
他很清楚以前自己没被打死不是因为她害怕惹事,而是她压根没正眼看过他。
谁会故意去碾死一只鞋边的蚂蚁。
“有、有话好好说……早上的事是我不对,姑奶奶,你总得给人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改过?”
展信佳冷笑一声。
她斜倚着墙,双臂环抱胸前。
有骤起的狂风拂动她披在肩后的发,在黄昏的暮色下,逆着光,她的剪影只剩一片分不清浓淡的灰黑,眼睛却亮如剑芒。
“调戏良家妇女、当街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仗势欺人、开局设赌下套…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王公子您过得挺滋润的啊。”
她不是第一次揍他了。
早在三年前她刚入学的时候就给这仗着家里有点权势到处欺男霸女的小胖子来了顿人格修正拳,虽然没有药到病除,但十来顿毒打一个疗程下来,病情也总算是得到了控制。
今天回到国子监她随便找人一打听,好嘛,老毛病又犯了,挑事挑到她头上来了。
害得她被祭酒当场逮住,罚站还被小沈大人看见了。
想到这,展信佳上前薅住了他的头发,仍是那副令人胆寒的微笑,笑意更深。
“来吧,自己选一下是打断左手还是右手,放心,我技术很好的。”
王程死命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开,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开始叫嚣。
“你敢!!展信佳,我爷爷可是当朝丞相,你敢动本少爷一下我爷爷不会放过你家的,到时候谁能保得住你?你那个窝囊废爹?!得了吧,虽然现在你爹是暂时官复原职了,但京城谁不知道你家被抄家是迟早的事啊!!”
“你爷爷?”
展信佳摸索着下巴,若有所思。
“哦,也是顺手的事。既然你这么想你爷爷,走吧我跟你一起回去见见。”
王程陡然瞪大了眯缝眼。
等他再次被像拖死猪一样真的拖回了自己家,他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
她、她怎么敢的。
这还是人吗?!
王家里,刚外出归来的王丞相连杯热茶都还没喝上迎面就挨了一个大反抽。
他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老脸,脸上火辣辣的痛觉一时之间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他的幻觉。
怎么会有人突然在自己家里莫名其妙挨了一耳刮?!
王丞相茫然四顾,原本守在附近的侍卫不知何时都已经被打昏,而他家的宝贝耀祖正被一个小姑娘提溜着后衣领拖拽在地。
他骇得一惊。
“你是谁?!快放开我家程儿。”
回答他的是另一个对称的耳光,这一耳光给他抽得老眼昏花,差点呕出一口老血来。
想他官拜一品,位列百官之长,从来只有人捧着他恭维他的份,哪里受过这种耻辱。
王丞相气得整张老脸上的肉都在抽搐,可偏偏随身侍卫都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放倒,老命要紧,一时之间他还真不敢激怒她。
他不敢,不代表展信佳不敢啊。
将已经被打断一只手的王程往地上一按,展信佳吐出嘴里叼着的草。
“以后管好你家的狗别老是在外面像个没通人性的畜生一样到处乱咬人,你不教有的是人教,你要是管不好那以后我来当他爷爷得了。”
说罢,她弯腰笑眯眯的随意拍打了几下王程的脸。
“乖孙,下次干坏事最好别让我逮到了哈,你最好是赶紧把抢来的那些姑娘放出去,要是晚一天,别说什么你爷爷了,你十八代祖宗来了都保不住你。”
“展信佳!!!你怎么敢的?!我爷爷可是朝廷命官,你就不怕我们告到皇上面前,到时候别说你了,你爹的脑袋都保不住。”
疼得直哆嗦的王程咽不下这口气,企图以权势压人,可展信佳脸上却并未出现他想象中的恐惧。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无辜耸肩,大大方方摊开手。
“你去告啊,你就说有一个十六岁的柔弱小女孩挟持了你并打晕了丞相府里所有的侍卫随后给了王丞相两耳光最后全身而退扬长而去。”
孩子,这不纯招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