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还欠着你们钱,这钱我一定还,欠你们多少我都记着的,我不会赖账的。”
柳砚白急切解释着,表情变得难堪。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自己这么低声下气的去求人。
可是他的娘病了,他在清河镇没有其他亲戚,周边的邻居能帮的都帮了,他现在是一点钱也拿不出来了。
本想再去偷的,可他娘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宁愿撞墙求死也不用他偷来的钱,柳砚白只好把偷来的钱又送还回去。
经这么一闹,他娘的额头不仅添了新伤病情也重了许多,他不得以只能来药馆求一点药,却被人赶了出来。
听到借钱南不晚丝毫不犹豫的把钱袋掏了出来递了过去。
柳砚白看着眼前的钱袋还有些惊讶,他打开看了看里面最起码有二两左右的钱。
这么多?
柳砚白皱着眉,钱袋被他捏的紧紧的,语气有些沉闷:“对不起啊,明明之前我还偷了你们的东西,现在你们还愿意帮助我。”
南不晚拍了拍他消瘦的肩膀:“没事的,谁都有为难的时候,你先买药回去吧,不够再和我们说,我刚刚买了很多梨,我去拿一些晚一点去看王姨。”
柳砚白眼圈通红,再次真诚的感谢:“南不晚!真的谢谢你!你帮了我大忙。”
他娘一直咳嗽不断,前两天发了高热,花了最后的钱请了郎中来看才捡回一条命,虽然烧退了却一直没有钱吃药,甚至连像样的食物也吃不起。
眼看着他娘日渐虚弱消瘦,他急得想杀人放火的心都有了。
南不晚点点头:“没关系的,你快去吧,王姨还等着你呢。”
几人一起进去药馆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后,柳砚白就匆匆离开了。
吴清远皱着眉转头对南不晚说道:“我们待会儿买一些吃的给他们送过去吧,看柳砚白的样子估计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
南不晚认同的点点头,随即又调侃地笑道:“怎么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啊?”
吴清远望着柳砚白离开的方向小声开口:“我之前也过过这样的日子,那时我也希望有人可以拉我一把……”
刚从永康城逃出来的时候,他的乳娘,那个把他从小照顾到大的嬷嬷很快就生病了。
那时他们身无分文,就连平时的吃食都是嬷嬷沿途讨要的,饭都快吃不起更别说药了。
吴清远痛哭流涕地去求医馆的人救救她,但是没有人伸出援手,他试图去抢,但被打了一顿扔了出来。
等他遍体鳞伤回到他们暂住的破庙时,他的嬷嬷只剩最后一口气。
嬷嬷是在他眼前去世的。
临终前还在眼含泪水为他之后的生活担忧。
思绪翻涌,吴清远忍不住叹了口气。
南不晚听清了他的话,见他望着地面出神收敛了笑容,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因为临时有事,南不晚只好让答应他们送菜的大爷再等他们一会儿。
给了大爷几文钱让他在一旁的茶馆休息等候,自己和吴清远带了些水果又在路上买了很多肉和菜已经过冬的布匹,直到双手拿不住东西了这才往柳砚白家里走去。
按着记忆中路线来到柳砚白的家中,这才发现原本他们住的地方已经换了户人家,向隔壁邻居打听之后才知道他们的新住址。
两人只好问了地址重新找,好在新住址还算比较好找,在清河镇的的边缘地带,那里房租更便宜,环境更差。
聚集的都是一群没有正经职业的混混或是没有收入来源的人。
两人一路上没有说话,气氛沉闷,在走入那片区域时脏乱差的环境就足以让两人说不出话来。
来到柳砚白新家门口,就隐隐听到简陋的屋里传来两母子争吵的声音。
“我不喝……我宁愿死也不喝你偷来抢来的东西……”
随即屋里又传来摔碗的声音,两人听着连忙上前敲门。
屋门打开,柳砚白苍白的脸露了出来,双眼红红的,见到二人还愣了一下。
南不晚上前一步看了看屋里,担忧地问:“王姨没事吧?”
柳砚白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抓住南不晚的手祈求道:“南不晚你快进去跟我娘说那个药是你借钱给我买的,不是我偷的……”
说着几颗豆大的泪珠滚下来:“我娘不相信我,她不肯吃药……”
南不晚点点头,宽慰似的拍拍他的脑袋,然后快步走到床边。
入眼的便是王湘苍白消瘦满是病态的脸。
“王姨……”
南不晚轻声喊道,王湘这才虚弱睁开眼。
似是一眼就认出她是谁,病弱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你不是小白的朋友吗……姨好久没见到你了……咳咳……”
说罢王湘就想起身,南不晚连忙按住她:“王姨快别起来了。”
看了看地上被摔碎的药碗又对着柳砚白说道:“药还有吗?再去端一碗过来。”
柳砚白连忙点头,迅速端了碗新的药过来。
南不晚扯了个枕头垫在王湘背后,接过药吹了吹递到她嘴边,见她皱着眉闭着嘴又解释道:“王姨放心吧,这个药确实是柳砚白向我们借钱买的。”
王湘犹疑地看了柳砚白一眼,见他哭红着脸连连点头这才轻轻喝了一口。
终于肯喝药了,吴清远和柳砚白二人轻轻退了出去,一出门柳砚白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低声啜泣起来。
吴清远僵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不太会安慰人,只好也蹲在旁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没过多久南不晚也出来了,柳砚白此时已经收好了情绪,只是眼圈依旧红红的,看着南不晚眼里充满感激。
柳砚白长的很端正,但平时没个正形总是痞痞的,初见他时,他穿着自己混搭的衣服束起的头发上里还有两根细致的小辫子,身材高挑挺拔,脸上的神情自信张扬。
哪怕他们找上门了也是一副无所畏惧你奈我何的模样,现在看着就是个小哭包。
南不晚忽然有种被萌到的感觉。
明明比她还要高出一个头,此刻却低着脑袋泪眼婆娑,连嘴唇也在颤抖。
“哈哈哈……”
他这个样子实在好笑,南不晚忍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