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饶命啊!姨娘饶命啊!”只见红竹满脸惊恐之色,她全然顾不得脸上正簌簌往下掉落的鲜血,一个劲儿地拼命磕头求饶。额头上很快就肿起了大包,地面上也出现了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
“奴婢真的是万万不敢在背后胡乱编排主子的呀!那些闲言碎语都是这府里的丫头和婆子们背着咱们潇湘院悄悄传播的。还是有一次,奴婢无意间发现她们神色异常,便偷偷折返回来,躲在一旁偷听,这才得知了此事。她们……她们居然还说,老爷最近可给二小姐的明月院送了好多珍贵稀罕的好东西呢!”
听到这里,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苏姨娘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与不安,她猛地站起身来,一只手扶着自己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另一只手则紧紧攥住手帕,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外快步走去。
想当初,杨悠悠因为其母入府时的身份颇为尴尬,再加上苏姨娘担心会因此惹得丞相对自己心生厌恶,所以权衡再三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亲生女儿安置在了距离下人们居住的院子不远处。毕竟那个地方,平日里一般只有下人们来来往往,而主子们通常是极少涉足的。
时值正午时分,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苏姨娘心急如焚地迈着急促的步伐,朝着明月院匆匆赶去。待到她终于抵达目的地时,额头已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就连那小巧的肚腹处,也隐隐传来一丝抽痛之感。
然而此刻的苏姨娘根本无暇顾及这些身体上的不适,她抬起脚便朝着那座许久未曾踏入的院子快步走去。当她走进明月院后,不禁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与上次来访相比,这里的景致显然又增添了几分美丽和雅致。尽管夏日即将结束,但院中仍然是一片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的景象。而且,其中还有一些极为名贵的花卉品种,以往只有在老爷的院子里才能有幸目睹它们的芳容。
待走得更近些,苏姨娘才发现杨悠悠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院中的葡萄藤下。只见她一手轻托香腮,一手优雅地端起茶杯,细细品味着杯中的茶水,同时还目不转睛地翻阅着一本精致的书籍,那模样真是说不出的惬意。看到苏姨娘突然到来,杨悠悠不由得大吃一惊,赶忙放下手中的画本子,满脸诧异地问道:“娘亲,这日头如此之大,您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呀?”
听到女儿关切的话语,苏姨娘心中一暖,连忙走到杨悠悠对面坐了下来。随后,她示意身后跟随的丫头给自己倒一杯茶。待接过茶杯后,苏姨娘轻轻抿了一口,愣了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满怀愧疚地对杨悠悠说道:“悠悠啊,自从上次为娘一时冲动失手打伤了你之后,就一直没见你来探望我这个做母亲的。今天得知相爷不在府上,我便迫不及待地赶来亲自寻你,就是担心你还在生我的气呢!”
随后,只见她满脸笑容地紧紧握住杨悠悠那纤细娇嫩的小手,轻声说道:“女儿啊,这些年来咱们母女二人在这偌大的府邸之中,可谓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呐!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但不管日子过得有多么艰难,娘始终都把你带在身边,从未让你离开过半步。因为在这茫茫人世之间,咱俩可是最为亲密无间之人呢。”
杨悠悠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母亲,精致的面上不禁涌起一丝感动。然而,她那双凤眸里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波动回应道:“娘亲今日为何这般多愁善感起来?女儿自然知晓这些年来您对我的悉心呵护和关爱有加。只不过如今府上频频发生事端,女儿实在不敢随意四处走动,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爹爹,给您老人家添堵。”说着,杨悠悠轻轻拿起茶壶,亲自为苏姨娘斟满了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
苏姨娘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后,继续感慨道:“是啊,近日来真可谓是多事之秋。不过好在我家悠悠聪明伶俐、心思缜密,考虑问题如此周全,也不枉费为娘这么多年对你的教导。等哪天相爷有空去了湘萧院,为娘定要好好替你求求情。到那时,你也就不必去那什么劳什子尼姑庵受苦受难啦。”言语间,苏姨娘的眼中充满了慈爱与怜惜之色。
此时,阳光正烈,虽然她们身处葡萄藤下,但仍能感觉到丝丝热浪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射下来。苏姨娘抬头望了望天,然后拉起杨悠悠的手说道:“哎呀呀,这日头可真是够大的。虽说这里有葡萄藤遮挡,但时间久了难免会被太阳晒黑肌肤。咱们还是赶紧回内室去吧,那里可要凉快得多呢。”话音未落,她便不由分说地站起身来,朝着内室快步走去。
“娘!”杨悠悠眼见着苏氏即将转身离开,连忙出声叫住了她。只见苏氏面露疑惑地回过头来看着她,杨悠悠稍作迟疑后赶忙说道:“没事……只是想提醒您路上小心些。”
母女二人一同来到了内室,刚一踏入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屋崭新的摆设。那些精致而贵重的瓷器琳琅满目,就连身为家中最得宠的姨娘的苏氏都未曾拥有过如此奢华之物。不仅如此,苏姨娘的目光还落在了几样物件之上,那竟是唐氏生前的陪嫁!
看到这些东西,苏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愈发慌乱起来。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额头上也渐渐冒出了一层细汗。终于,她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双手紧紧捂住肚子,声音颤抖地对杨悠悠说道:“悠儿啊,母亲我不知为何突然感到肚子一阵剧痛难忍。怕是不能在此地久留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呀!母亲过几日再来看望你。”
话音未落,苏氏便在身旁丫鬟的搀扶下,脚步踉跄地匆匆离开了房间,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一般。只留下杨悠悠独自一人站在内室之中,望着苏氏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