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灵术?这个名字倒也不错。这是我自创的功法,叫作—断离,功用是截灵不是封灵。不过我很喜欢你的创意,那么现在起就叫它—截灵术?断离吧。”
“萤火之光,还敢张狂。不过是道家化字门的奥义,又到得哪里?且看老夫这招—金刚怒目。”
不仅是他的戒刀,这次火零运起了九成以上的修为,整个人散发出的灵力漫足天际。庄清云知道已经无法用切断他的灵力流来阻止他施放大招了,深吸一口气运足压缩了许久的灵力,以自身作为中心,向整个天空放出一阵阵金色薄雾般的灵气波。
“试试看真正的封灵术吧。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封灵术之八门锁灵!”
庄清云金色薄雾灵波就好像一张巨网,恢恢漫漫罩住了整个天空,一道道的灵力波,东一闪西一亮,在黑色的夜空中,此起彼伏地发着光。随着火零头陀不断施放灵力,光亮也越来越频繁,直至最后黑幕一样的夜空已经被两人的灵力纠缠,耀得好似极光一样美丽。
足足半个多时辰过去,庄清云终于因为无力维持压缩的灵力强度,被他挣脱开来,一刀“金刚怒目”劈开了夜空和大地,在沙漠中留下了一条看不见底,足有十丈宽的划痕。
躲开了致命一击但还是被灵力震得不轻的庄清云,大口喘着粗气,赶紧服下准备好的一套灵药—“九阳还灵露,玄珠二气丸和天王生脉散”。强忍着血气翻涌,嬉皮笑脸地说,“前辈。你要抓紧了。半个时辰早就过了。”
“你走吧。老夫真的不想杀你。以你这般寿数就能悟得如此程度的道家奥义,已经不是容易不容易的问题了。尔当自重,潜心修行。你的将来不是混元道果可以局限的。希望某日你能突破混元道果,进入太上境界,那时再来找老夫,好让也老夫一偿心愿。”
“前辈的心愿是?”
“我中年时得一位太上金仙点化,万年修行后,便有了这番修为。然而,不知多少岁月过去,始终没有丝毫再进。那些日子里,也遇见过不少同辈混元金仙,却无一人可以指点我。希望你有日能突破我的境界,到是来指点指点老夫。老夫也是开心得很啊。”
“前辈真是豁达。那么,前辈请。我们一起回天朝,可好?”
“老夫让你走。不要碍着老夫的事。你听不懂吗?”火零看着庄清云眼珠瞪得比铜铃还大。
“想来前辈必有难言之隐。晚辈也不敢多问。实不相瞒,现在薛多弥他们应该已经被回鹘大军冲散了。前辈现在赶去,无非是平添一场杀戮,已经无法改变任何结果了。就算是为了少一些无辜散仙修士的伤亡,晚辈不才只能尽力,再拖延您一会了。前辈,请。”
好在前面一套灵药见效极快,趁着说话的功夫庄清云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也不求他停手,转了下右手中指的星剑指环,就准备去接对方盛怒下必然会使出的必杀一击。
时空似乎被冰封了一样,漫长的三分时光过后。拼命控制情绪而无法再压住自己的火零头陀,此时皮肤发红,整个人好像被烧红了的铜柱一般,微卷的头发根根直立,铜铃大小的眼里瞳孔聚成一点,显得眼白极大。只见他右手松开戒刀,左手从怀中取出一根半人高的降魔杵和一个锈迹斑斑的古宝铜铃,又幻出两臂,正面双手合十口中有诀,肋下双臂各持法宝,极有节奏地舞动着。又是不过五分时光,便听他粗壮如牛的声音从身体传出。
“老夫这番出手就是全力。金刚狂怒之下,无法再照顾你的周全。若你现在离开,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真就白白了你的一条性命了。还不快走。”
“若能用我的性命救下百千生灵,也算是不负道祖真意。前辈,请。”庄清云也慢慢布开四元剑,任其各占星位。手中道源古剑聚集了星剑指环中无限星辰的能量蓄势待发。
“愚蠢小辈!这可不是你那封灵术可以抵挡的。”火零一声狂吼,声音撕开了夜幕,冲散了本来就十分单薄的九天流云。
“金刚狂怒—铃杵降魔!”
那滔天的灵力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就当火零以为庄清云要葬身于他自己都几乎无法控制的能量之下,突然天地变色,他整个人仿佛掉进了星河辰海。无数流星冲破他的灵力墙,从他身边划过,而且逐渐变多逐渐变大。意识深处的恐惧,最终逼得他彻底放弃压制自己仅有的神识,完全失去了本我,释放出所有潜能,发出一道百丈粗细的金色灵光柱打向庄清云。
刹那间,漫天的繁星都好像有了生命,一个个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颗颗彼此用雷光链接,在幕色的夜空中编织出一个鎏金湛蓝灵光大网,无数灵力沿着纲目聚集在庄清云头顶,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人形剑神模样,随着道源古剑劈下,他也使出了自己领悟了多年,还未在人前使用过的《清虚经》绝技—“神避无锋”。
两股巨大的灵力碰撞出的毁灭力,形成了巨型的能量场,方圆百里内的地面开始碎裂。细沙浮土戈壁植被,没有一个例外,同一时间被抛向空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惊得千里之外,战场上的双方也不觉暂缓了手上的动作。
足足一分时光过去,能量场才开始减弱。再有近三分时光的延续,终于天地恢复了宁静。
倒在地上的庄清云此时脸上洋溢着微笑,胸口微弱的起伏,是他还属于这个世界的证明。
“前辈还有什么放不下呢?”一个声音突然从看了眼庄清云确保他生命无碍,再拾起戒刀转身打算追赶薛多弥的火零身后响起。
“如此高妙的境界。老夫和这小子对战时候,你就在旁边吧?当时我只能隐隐感到一种不安,也特意扫神识视过四周,却丝毫察觉不出你的存在。”火零的脸色经过这场大战后,早就有些惨白。
“晚生袁乘风。庄清云是我的弟子。”袁乘风双手抱拳,对他行了个晚辈礼。
“你想帮你弟子报仇?”火零也是坦荡,双手一合,身体微微向前一倾,算是对袁乘风的还礼。
“前辈这是哪里的话。您调教他的时候,每每谦让处处照顾。哪怕最后时刻,也是拼命克制,就怕伤了他。若非如此,他不会只是灵力消耗过度而已。心脉损伤性命堪忧,也是难免。晚生这里,再次感谢前辈手下留情。”袁乘风又认认真真地给火零行了个礼。
仔细看了眼身前一衫青衣,前摆袖口无风自起的袁乘风,火零突然发出一阵透尽无奈,充满凄凉的大笑。
“好吧。也许这就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吧。”话音刚落,火零运足灵力对着自己的天灵就是一掌。
“轰”的一声巨响,又一阵好像涟漪般的灵力波把黑夜一切为二,再慢慢消散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黑夜中。
袁乘风的手掌托着火零的手,用极尽谦虚的语调说,“天地轮回。佛家之道,小徒比我精湛。我说不好。也知道,你们有六道之说。前辈想就这样弃世而去,必然有你的理由,晚生不敢阻碍。只是希望前辈能多等一日,什么事都明天再说。毕竟这番大战对小徒将来的修行有着莫大好处。请明日待晚生助小徒调养好身体,让他谢过前辈的指点后,一切听从前辈的安排。”
求死不成,火零如果还想自尽,此刻只需要爆丹田,哪怕修为在他之上的袁乘风估计都很难阻止。可是,一个人尝试死过一次之后,想要再鼓起勇气,激发出那种冲动,有那么容易吗?
明天?当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火零真的还会想要结束生命吗?
求死!是人情?是承诺?是羁绊?
求生!?
其实,无论怎么选择,他一定都有他的理由。而生与死的选择后,任何理由任何结果,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