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庄清云脸上的轻松,看得出他完全没有因为只升了一级的失落。是袁乘风没有和他说明白?还是他真的对于官位品衔不在乎?
无论这二人到底怎么想的怎么搞的,庄清云现在的表情神态肯定不是装出来的。广孝天尊接着一声大笑,“你老实告诉朕。你师父袁乘风到底有没有和你说,朕要加你三级重用你的事?”
“启禀天尊。师父和我说了。还嘱咐我,无论什么安排,都是天尊的勉励,朝廷的栽培。一定要顺从圣意。不得任性。”袁乘风的话肯定是这个意思,庄清云说出来的味道,习惯性地加了点糖。
“乘风,朕的纯臣。希夷,你要为你师父骄傲,更要学你师父。”
“臣,谨遵圣命。”庄清云这句话是打心底里说出来的。
“既然如此。希夷,你有什么心愿吗?或者有什么想要的。朕多少也应该补偿你一点。”
他现在最想要的当然是“九转金丹”或者“九叶灵芝”了,但是这样的太古圣物,就算大内有,他也不会给自己。问出来而拿不到,还显得贪心,这样的蠢事庄清云自然不会做。
突然想到,如果真的一点都不求他,别说他面子上下不来,太清高了反而有点假。脑筋一转,计上心来。
“臣的师门清苦惯了。而且臣受陛下鸿恩,赐朝服食俸禄又是五品真人的待遇。已经远超臣应得的待遇。实在不敢再求天尊什么。”庄清云自然地抬头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的天尊,“臣唯一的心愿,就是可以将来多些机会,可以多游历游历南荒九州,天地寰宇。”
“这个容易。还有吗?”
“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庄清云奇怪今天广孝天尊怎么那么多闲话。不敢多想也无意纠缠,他索性一个头磕在地上,再次诚心谢恩。
“青木鼎,难道你不想要?”
全道真人让自己收集的五行古宝之一的—青木鼎。恢复端木曦全部功力所需的最后一件古宝。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找这个?哎,最近满脑子都是练习《清虚经》,找九叶灵芝,居然把全道师父的这个嘱托,端木曦的事给忘记得一干二净了。真该死。
心中多番自责,庄清云的表情变了几轮,怎么逃得开天尊的眼睛。看他如此纠结,还当他是心事被说穿,又不好意思开口,在那里犹豫斗争呢。
天尊更加满意,即刻唤来一个内侍官,端着青木鼎站在他面前。
“是为善告诉朕的。你和他讲了在下界修行的事,他就十分上心。前些日子,朕要赏赐他。他什么都不要,只独独求朕帮他留意这个宝鼎。说来也巧,这个宝鼎差不多四百年前被尚宝监从海外一处收来的,因为功能特殊,朕看后还有点印象。被他这么一说,就以他的名义赐予你吧。回头你自己去谢他。”
本来无意官位的庄清云有缘得到此物,简直比自己真的升个三级都要开心。连连道谢,还特意认真地对着天尊行了个大礼。
“看样子,金玉奇货不是你求的。朕也不问了。换个问题,你认为朝廷的当务之急是什么?除了扶保为善,你最愿意干什么呢?”
庄清云来天界一共不过十年,其中八成都是在读书修行,从来都没有留心过政务。何况他也根本不关心这些事。现在被天尊问起来,又是君前奏对,如果一点不说,怕是丢了师父和师门的脸面。脑筋飞快旋转,突然想起听师父经常和几位师兄讨论,应该开放国界,鼓励妖族入籍的事。心想,这又合了自己将来安顿古琴月,智珠子甚至龙丑龙霸等人的心愿。于是开口。
“臣微末小吏,不敢妄谈国事。只是一直听师父和师兄们说,朝廷应该海纳百川,以天朝气度广纳各族妖灵。打开门户,收纳贤达,甚至取长补短,互通有无。臣,也以为然。”
天尊听他这般一说,脸色中突然少了许多轻松,多了不少惆怅。“全道真人林沐雨是你授业先师。如果我没记错,这也是他的心声,和遗愿。”
庄清云听他提及全道真人的名字,心中瞬间扬起无数涟漪,眼睛也不由得的湿了。其实,现在想到他的又何止庄清云一个人。
“这也是你的心声吧?你在下界收魔修为徒,娶妖女为妻。其实也是以自己所作所为在表达自己的立场。这一点,朕能猜得到。你,天元,还有全道,同出一门,更是一脉相承。好,非常好。”
林沐雨,就让你的弟子,来继承你的使命和荣耀吧。下定了决心,天尊对着空气挥了挥手。
“都进来吧。”随着他的命令,天玄圣君梁子房,濮郡星君李道宗一前一后进入雅厅,各自坐了一席。
“你们都听到了吧。”
“是。”
“如果你们没有其他意见的话。子房,你就宣读诏书吧。”
刚刚坐下的梁子房也不耽误,微微向天尊和李道宗点头作礼。站起身来,一整朝服,从怀里取出一份诏书:
“天皇御中,道践平阶。对扬文武之休命,绍述古先之大业。今有翰林庄清云,辅佐天君李为善,一物三善,四方继明。孝以承亲,显于直城之路。。。。。。”
庄清云被这段极长的诏文念得一头雾水,还在心中乱猜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这几个人,如此存心找茬惩罚自己,让自己罚跪听训。再听到后面几句,才知道这个玩笑开大了。
“兹授命庄清云,从五品上,真人品位。实授晋国天君府天君友,并京畿道参军府检校军师中郎将。加宁远将军爵。钦此。”
面对突如其来的超规格封赏,庄清云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众人也是不急,让他发了足足三分时光的呆,李道宗才笑着提醒,叫他赶快领旨谢恩。
“陛下,这不对吧。不行啊,臣不敢领旨。”
“前面你不是还说。师父让你一定顺从陛下,不可违逆圣意吗?”梁子房调侃了他一句。
“希夷,这次对你额外加恩,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前面提到的事。不瞒你说,朕还想把原本属于你师父全道真人的忠武将军爵给你。实在是考虑到朝廷的法度,也不想你肩上的压力太大,才忍住的。正五品下的宁远将军是你师父林沐雨为国捐躯时候的爵位。朕不但要你继承他的爵位,更想你继承他的精神和意志。你可以吗?”
“臣,领旨。。。谢恩。”万万没有想到天尊居然如此看重师父全道真人,庄清云心中一团火热,前面刚刚平息的心酸又袭了过来,只是这次没有忍住两行滚烫的热泪。
“好了。既然你受命。那我们就开始说正事吧。”等他稍微平复,天尊示意梁子房,又拿出了一卷金书和一个墨玉制成的令牌。
“希夷,之前对你的任命是朝廷官方给你的。这里还有一份任命,是陛下对你的期待—钦命君事府,指挥使。”
这是个庄清云不理解,甚至没有听说过的职务。
梁子房把金书和令牌放在他面前,继续说到:“钦命君事府,是直接授命于陛下的机构。我是现任君事府都督,统领府内大小事务。包括你,所任指挥使共设二十二位,分别有两位都指挥负责联络。道宗是其中之一。也是你的顶头上司。以后君事府的事除了陛下,我和道宗,其他人都无权干涉你。反之,你在外执行任务时,既要保密,关键时候又要代天巡狩。你明白吗?”
“臣,不是很理解。不过,既然是陛下亲命,臣万死不辞。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连我师父天元神君也要保密?”
庄清云想到,这样机密的事,必然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推辞的任命。又想到前面天尊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师父全道真人,做足了戏码,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任命做的铺垫。给足了好处,他怎么都要用足自己,才能回本。天尊的这份信任,真是太沉重了。
但是他到底要自己干什么呢?为什么又一定要自己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