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族里的人也过来了。
王黑子的娘王二婶,哭天抢地地喊道:“夭寿了,这到底关我家黑子何事?我家黑子和叶氏既无仇又无怨,怎么会向叶氏下手?有仇有怨的是你,黑子他大伯!我可警告你,有什么事你自己扛着,可别把我家黑子拉下水。我家黑子平日里老老实实,他可不敢去行凶杀人!”
王二婶想要过去将王黑子解绑。
王黑子一看到他娘,自然也眼泪汪汪,嘴里虽然塞着抹布,却呜呜呜地乱叫。
王二叔看着自家大哥和儿子都被分别绑了起来,在过来的路上,自家媳妇就叮嘱他:“万事你都要想着你自家儿子,咱们家儿子虽然平日里脾气大了点,犟了点,但这杀人放火的事,他哪里敢干?不管是什么事,肯定都是受你大哥连累。你大哥若是还有一点亲情,就放了咱们家儿子吧。”
王二叔此时盯着王老头,企图从中发现一些端倪。
看到王老头眼神有些躲闪,似乎不太敢看他,他心中便认定了:“果然是如黑子娘所说。这还是亲大哥吗?要杀人也好,要放火也好,他不叫他自己的儿子一起去,反而叫隔房的侄子去。”
王二叔冲上去,便一把揪住王老头:“真的是你叫我儿子来干这行凶杀人的事吗?我儿子那么老实,他怎么敢来干这样的事?你这个亲大伯倒真是亲大伯呀!”
王明德连忙上前阻止:“二叔,有话好好说,如今是什么事儿还讲不清楚,明日里自有分说。”
王二叔凶狠地一把推开王明德,王明德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你爹倒是打的好主意,叫我儿子来行凶,他怎么不叫你?怎么,秀才老爷就比我儿子高贵了?”
刘老婆子在小叔子面前不敢造次,更不敢撒泼打滚。
她这时候才有了真实的感觉。原来自己当家的和侄子真的牵扯到了一桩命案里。
先前她撒泼打滚的时候,总还是想着不至于落到什么地步去。
现在她才有了真实的感觉,老头子牵扯到这桩命案里,有可能要送命的!
她只觉得全身冰冷,一时之间想得很远,以后家里该怎么办?
王老头心里大急,他只想着拉王黑子与他统一战线,统一口供,却没想到自己弟弟和弟媳这个变数。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才可能是那个弃子,可能很快就会被家里人所放弃了。
“儿子,你可听清楚了,你平日里老老实实的,你和叶氏无仇无怨,你为何要去行凶杀人?这显然不合常理。若是明日到了县衙,在公堂上你有一说一,有十说十,可不要莫名其妙的背上罪啊!”
王黑子听到他娘的叮嘱,疯狂地点着头,呜呜叫着,眼泪肆意流下。
此时他也痛悔不已,怎么就昏了头,为了区区六两银子就想着要来行凶杀人呢?
更是没想到这叶氏那么厉害,竟然将他们两个人都制服了。他已经受了那么大的罪……
叶锦绣冷笑一声:“杀人凶手不可能逃得掉的,不管你们谁是主谋,谁是帮凶,总之该斩首就斩首,该流放就流放,该挨板子就挨板子,该坐牢就要坐牢的。”
叶锦绣说得慢条斯理,王家人却听得心惊肉跳。
王老头死死地盯着王明德,朝着叶锦绣的方向点着头。
王明德哪里看不出来这是自家老爹在命令自己,赶紧向叶锦绣求情。不管要做什么,不管要许下什么样的条件,都不能让叶氏将他们叔侄送到县衙去。
王明德还有些踌躇。
刘老婆子自然看懂了老头子的想法,她可不管那么多,一把抓住了王明德,拉扯着他就冲到了叶锦绣面前,一把跪在地上。
王明德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他老娘。没想到刘老婆子也死命拉扯着他,示意他一起下跪。
见王明德不动,刘老婆子恨声道:“为何不跪下?你赶紧跟着我一块儿跪下,求求叶氏,求她放过咱们,放过你爹!明天不能去县衙呀!若是你爹被判流放或是斩首,你以为你还有好日子过?你以为县太爷从此以后还记得你是谁?”
王明德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怎么把这事儿忘记了?
若是他真的是杀人凶手的儿子,他这秀才名头有啥用?
说不定更让县太爷记恨。
但不管怎么说,让他此时对着叶氏下跪去求饶,他又不愿意。
再一看叶锦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更是恼羞成怒,只觉得气血上涌。
刘老婆子却不管这么多,死死地扯着王明德,又去扯王珍珍,要拉扯着他们一同下跪去求饶。
叶锦绣见那兄妹俩都不愿意下跪,她便往旁边避了避:“你们不用跪我,跪我也无用。这可是杀人命案,你以为还能把这样的命案捂死在村子里?你们当律法是摆设,当县衙是摆设?”
里正一听叶锦绣这话,压根就未提他,他也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这是在敲打自己呢,总想着把事情都捂死在村子里。
他连忙表态:“这样的大事当然要让县太爷来审判,明日里自然就可见分晓。刘老婆子,我看你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吵嚷了,快回去吧!其他人你们也回去,只留下这几个后生好生看着他们,可不能让人跑了。”
见王家二叔二婶依然神情激动,大叫大嚷,很是不服的样子,里正也来了气:“你们此时是要做什么?这叫妨碍公务,还想着要串供呢!若是真有什么事,你们也想陪着去坐牢?”
王家人当即就不敢再闹。
王家二婶临出门时还在叮嘱:“黑子,你可不要傻呀!不是你做的事,你千万不能认!旁人都不拿你当自家子侄,你还要拿他当亲叔伯吗?”
她才不管王老头是个什么心思,更加不管刘老婆子和王明德他们是什么想法。
看到叶锦绣那样子,她倒是知道,即便此时去跪拜她,也是无甚作用。
还不如紧紧叮嘱自家傻儿子,可不要再被那个老登给骗了。
夫妇俩对视一眼,衡量着:不管怎么样,主谋也是那个老登,自家傻儿子最多也就是个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