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梅惊讶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听到“名声”两个字,就知道这是非同小可。
她很是着急,对叶锦绣低声道:“锦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叶锦绣怕她太过担心,便快速地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许梅愤怒地看着刘二:“原来中间还有这样的恶事!你不仅抢了我的工钱,还妄想毁了锦绣。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好好活着,你就该在牢狱里度过你的后半生。你这样的人竟然也有婆娘,也有娃儿,真是老天无眼。”
许梅受到冲击,又怕外头的人听到了她说的话。因此,即便是怒声指责,也是压低了声音。
刘二也惶恐不已。
他只道此时自己是捏住了叶锦绣的把柄,如果叶锦绣不同意他说的,他就想把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
即便这事儿错在他,但村人可不管那么多,众口铄金,叶锦绣会被流言蜚语淹没。
刘二双手抱头,做出痛苦的样子:“此时无论你们怎么骂我,都已经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此时咱们好好解决才是正理,两败俱伤又何必呢?”
叶锦绣却并不紧张,只是看着于氏:“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兴许是参片的功效好,于氏含着参片尚觉得有些力气。
“锦绣,是我们对不起你。你给了我天大的恩惠,我这当家的却如此逼迫你。”她的眼泪流得很快,“我并非是这样想的。虽然我也不想我娃儿没了爹,但这些恶事确实是他做错了。他要去坐牢,也是应该的。”
叶锦绣见于氏没有卖惨卖可怜,没有求她看在她们娘俩的份上放过刘二,对于氏满意了一些。
刘二急了,低声吼道:“你这个蠢婆娘,有你这样做婆娘的吗?想推着你相公去死!”
“你不是要威胁我吗?如果我不受你威胁,你大可打开门到外头去嚷嚷,说那日在山上你想毁我清白,被我废了子孙根。而我现在就要把你送进牢狱。”
叶锦绣似笑非笑地看着刘二,一点都不着急。
于氏这时才知道,当初叶锦绣说的“并不看重名声,也不在意”,竟然说的是真话。
叶锦绣是真的为自己着想,怕自己生活无靠,也是真的看刘二并不悔改,又犯了这恶事,所以这次坚决要把他送进去。
焦急的却是许梅。
她对叶锦绣低声道:“锦绣,我也恨他,我也恨不得把他送进牢狱,让他后半辈子都别出来。但是你不在意,我在意啊。咱们啥错都没有,却被这恶人毁了名声,我也不愿意。”
叶锦绣知道这表姐是真心为了自己着想,不想自己名声受损,便安抚她。
“我是真的不在意,我能靠着名声吃喝吗?能靠着名声换来银子吗?我就算名声受损,也不影响我挣钱过日子。我怕什么?倒是这姓刘的自爆恶事,怕是不知道要坐几年牢,说不定要被流放,这辈子都回不来。”
刘二听得汗毛直竖。
他是想靠这件事拿捏叶锦绣,他当然也知道他赌的就是叶锦绣怕不怕。
哪知叶锦绣压根就不怕。
“怎么样?你是让我把你告上县衙呢,还是你去自告?自告的话兴许会判轻一些。”叶锦绣哪里会放过他,又问了一句。
于氏泪流满面,却冷静了下来:“锦绣,他会去自告的。当家的,你去自告吧。”
“我若是去自告了,扔下了你和娃儿在家里,你们怎么活得下去?”
许梅嗤笑:“她们娘俩哪里就靠你活下去的?靠你抢吗?”
刘二语塞。
他知道今日这事儿是无论如何也没了转圜的余地。
哪怕他趁机逃跑,在外地也活不下去的。
再说叶锦绣如此狠心,即便他跑了,她也是会去报官的。
叶锦绣又说道:“哪怕你去坐牢,你出来了之后,抢走我表姐的工钱,你还是要赔上的。”
刘二泪眼婆娑地看着于氏:“只可惜咱们娃儿一出生就没了爹,你也没人照顾,也不知道你们能否活下去?”
他又抱起女儿亲了亲,放下后,一脸大义凛然:“我这就去自告。”
他转身走去门外,却总是未见叶锦绣叫住他……
直到这最后一刻,他都希望叶锦绣能心软一些,能叫住他。
可惜没有。
外头还有些人等着看热闹,见一脸憔悴两眼红肿的刘二出来了,还上前问他怎么样。
“我抢了许氏的工钱,我如今要去自告,我去蹲牢狱,都是我咎由自取。”
几个妇人一听,都觉得他可怜。
“这才生了娃儿呢,于氏也无人照顾,怎么能急着去坐牢?”
“没错,即便要坐牢,也该把月子伺候了再去。”
“话说虽然抢了工钱不对,但刘二不是说愿意双倍赔偿吗?我看那二人也是有些得理不饶人啊。”
……
叶锦绣听到外人的议论声,便走出门去。
“若是抢了钱赔上就行了,那这律法有何用?若不是我表姐认出他手上这疤痕,他会主动说赔钱吗?”
几个妇人一时无话,只能翻来覆去地说让叶锦绣看在于氏母女俩的面子上,可怜可怜他们。
“你放心地去坐牢吧。”叶锦绣却依然不为所动,“你去自告也要有个文书,不如咱们先去找里正叔。”
刘二无法,只能听她的,去找里正。
哪怕是去自告,但是他也没那个胆量。一想到要去县衙,他只觉得两腿都要哆嗦了。
可看着叶锦绣的神色,便知道即便求她也无用。
一行人到了里正家里,里正夫妇听说了这事儿,大感惊讶。
里正便向自家娘子使了个眼色,娘子便拉着叶锦绣到一边去劝道:“锦绣啊,我和你一样,也痛恨这个刘二,他就是个二流子,他还敢抢钱,真是想上天了。但婶子要劝一劝你,他家里的妻女无人照顾。刘二他如今的态度算是良好,又因为这事儿捅到县衙去,对咱们村里的名声也不好……”
叶锦绣暗暗翻了个白眼,她也知道里正的想法,能在村里解决的就在村里解决,最好不要捅到外头去。
就像先前她要断亲那个事情,也是将事情捂死在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