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今日在集市上分明看到,你儿子与叶氏说说笑笑,好不亲密。你说说你们,当真是世风日下,都不避嫌的。在那镇子上,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你们就在那里说说笑笑。逼迫着我儿还钱不说,你的好儿子还又给他写上那劳什子的一句话。你说没有干系,你自己相信吗?你看看这肉,叶氏无缘无故就买肉给你吃?还说你们没有一腿?”
刘老婆子手指快戳到李母脸上去了,唾沫横飞,吓得李母连连后退。
王珍珍也帮着腔:“我原本还以为李大全你是个读书人,是个明事理的人。哪知竟然和我那被休弃的嫂子眉来眼去的!你也真是不知羞。”
母女俩在李家大闹,李父李母气得浑身颤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李大全暴喝一声:“我由始至终都只是给叶大姐看了一下借据,今日也只是给借据上注明那句话而已。你们若是想诬陷我们,若是把脏水泼到我们头上,我这就去请里正过来,看他管不管!他若是不管,我也要告到县衙去。”
刘老婆子母女见李大全如此暴怒,倒是吓了一跳。待听到他说又要请里正来管,又要告到县衙去,虽然想着就这几句口角,应该不至于真的去打官司,青天大老爷也不会管这些小事。
但上回叶氏就说过,一去到县衙,不管有理没理,苦主和被告都要先被打上十个大板。
刘老婆子便有点害怕了,她这一身老骨头可挨不起一个板子。
李大全说着便要往外走,看来真是要去请里正了。
刘老婆子便冲了过来,一把就抓住李母切下来一半的那块肉,嚷嚷道:“今日我就放过你们了,还想吃肉,脸这么大呢。”
说着她就带着王珍珍夺门而出。
李家人都惊呆了。
这刘老婆子带着女儿来闹了一场,出了一口恶气,还抢走了那半块肉……
经过他们闹了这一场,李母反而安心下来。闹都闹过了,也就没有什么其他潜在的麻烦了吧。
李大全气得怔愣了一下,无奈道:“爹,娘,你们瞧瞧。咱们怕他们做甚?叶大姐一个女子都不怕,何况咱们一家三口呢。这刘老婆子竟然能干出这抢肉的事儿来,这还是秀才的老娘呢,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王珍珍在路上抱怨着刘老婆子:“娘,你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将人家的肉抢了来?丢死人了,你是怎么想的啊?”
刘老婆子没好声气:“我凭啥不抢?这块肉就不该他李家人来吃。他李家人做了帮凶还有肉吃!咱们家都多久没吃肉了?叶氏那个恶妇把银子也偷走了。你哥又让人赔出去了五两银子,足足五两银子啊,你哥也是个傻子。那么多银子能买多少肉?竟然让叶氏那个恶妇激两句就掏出了银子。”
一想到叶氏竟然让赵地主的闺女掏出了五两银子,她就恨得咬牙切齿。哪有耳根子这么软的?这可真是吃了大亏!
赵地主的姑娘出了大血,哪里还有钱买肉让儿子带回来?这些日子以来,家里都要借钱过活了。
至于赵地主父女看上了自家儿子这回事儿,刘老婆子总还是觉得心里有点不得劲。她总觉得儿子身为秀才应该能配一个更好的。
这赵地主家里田地倒是多,但是也有个小儿子,到时候给女儿的嫁妆又能有多少呢?
母女俩抢了那块肉回到家,王老头倒是欢喜得很。
王明德没有什么感觉,他在外头和赵姑娘已经吃过了,大鱼大肉的。
只是在结账的时候,赵姑娘看他一动不动,有些小情绪。
“明德哥哥,咱们吃的这顿饭也不过是三钱银子。但你连三钱银子都没有吗?”
这还是第一次赵姑娘按捺不住,直白地问他银子的事情。
王明德当时就黑了脸:“小生家贫,对赵姑娘不敢高攀。这次我先欠着,明日就将银子还给赵姑娘。”
赵大姑娘都快急哭了:“明德哥哥,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就是见了叶氏咄咄逼人,心里不忿罢了,这才说错了话。”
王明德冷笑一声:“原本我与赵姑娘也并不相识。赵姑娘你自己对我说青睐有加,否则我也不会让你见到我今日的窘迫。就如那叶氏,你道她为何愿意去石场做苦工,挣银子?也不过是因为想支持我读书,期望我出人头地罢了。说起来也是我对她不住……”
赵姑娘一听这话只觉得心痛不已,她既有点吃醋王明德说对叶氏不住,又担心王明德去与叶氏复合。
“明德哥哥,方才都是我鲁莽,胡言乱语。你哪里是对她不住?分明都是她挟恩图报。她也不是一心一意的对你对王家……因此才有了今日这个结果。”
王明德看着赵大姑娘那焦急的神色,黯然叹了一口气:“原本也是我对她不住,她也是我的糟糠之妻。只因为我遇到了你,我跟着自己的心走,因此我才做下这样的错事。”
赵大姑娘一听王明德如此火热的表白,哪里还按捺得住?只觉得此事若是让她把心掏出来给王明德看,她都是愿意的。
“明德哥哥,方才都是我小肚鸡肠,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既如此以诚心待我,我也必定不会负你。”
本来两人是说着吃饭付钱的问题,结果说着说着竟然相互表白真心起来。
尤其是赵姑娘,只觉得上天对自己实在太过厚待。叶氏真是目光短浅,就为了那点银钱,就把这样好的夫君给拱手相让了。
又想着王明德刚才说的是因为遇到了自己,跟着他的心走,他才做错了事情,她不禁满脸羞涩,耳朵都发烫。
本来二人因为赔了银子给叶氏,心里有点不爽快,这下却更是甜甜蜜蜜的了。
王明德看着赵大姑娘结了账,还是有些忧愁:“绿涵,我也是想早日娶你过门,但是你也知道我如今没有这个条件。我才考上秀才,即便去坐馆当夫子,一时半会也挣不到什么银钱。”
赵绿涵激动之下扯了扯王明德的袖子:“明德哥哥,你在意这么些身外之物做什么?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看你有多少钱财。我若是想找个有钱财的,哪里会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