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死老太婆!平日里是怎么磋磨我的?我是你家的儿媳还是你家的牛马?你们全家都在吸我的血,你竟然还有脸说外头传风言风语,说我勾搭外头的野汉子?”
叶锦绣气得很,她猛烈地摇晃着刘老婆子,把刘老婆子摇晃得头昏脑胀。
但是她到底还是记挂着,此时事情还没有解决完,先控制着自己。
前小姑子王珍珍尖叫着冲了过来,要帮着她老娘扇叶锦绣。
叶锦绣猛地放开刘老婆子,看刘老婆子收势不住,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她转而又一把抓住了王珍珍,对于王珍珍,她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她平日里打石头,长了一身力气,双手像一双铁钳。
只听“啪啪啪啪”,就将王珍珍左右开弓,往脸上扇了好几巴掌。
“你以为我不打你?你一个乡下丫头,自以为有多高贵?还想着来使唤我。使唤我也就罢了,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还尖酸刻薄,不停挑事儿。”
说着,她又觉得不解气,又左右开弓扇了她两巴掌。
扇完了王珍珍,她又盯着一旁吓得瑟缩的王明德。
王明德不由自主地将双手放在脸上,就怕叶锦绣一言不合也将他打两巴掌。
叶锦绣看得又好笑又好气。
原来这竟然是一个这样的懦夫,可恨可叹,自己竟然被他欺负了那么多年。
前世她走投无路之后,婆家娘家都不要她。
那会儿石场的活儿都干完了,再不要人干活了,她丢了那份工,只能去山洞里住着,渴了喝溪水,饿了吃野果,也想方设法地捕些山鸡野兔。她也尽力活下来了。
没过多久以后,王明德就已经娶了赵地主家的闺女。
更离奇的是,两年以后,娘家人也不见了。
她孤孤单单地在山上生活,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她被一只野狼追得慌不择路,掉下了山崖,摔死了。
她在死前看着悠远的山谷,满心的不甘和愤恨:“老天爷,若是让我重生一次,我一定不会像这样活得这么憋屈,我一定要活得像个人一样。”
兴许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她的心声,才给了她又一次机会吧。
王老头用力地一拍桌子:“反了反了,你这妇人真是反了天了!”
“没错,我就是要反了天。”
叶锦绣一把抄起身旁的水瓢,向王明德打去,邦邦两下就敲在王明德的头上。
王家人还没反应过来,叶锦绣又喝道:“废话我也懒得跟你们多说,把银子赔偿给我!这几年来,我在石场一共赚了四十八两银子,我自己大约花到了二三两银子,你们给的聘礼只有二两银子,那么剩下四十三两你们都要赔给我。”
四十八两银子,这可都是她在石头场四年,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才赚到的血汗钱。她说自己花了二三两银子,可能都说多了。
此时她穿的衣服上都是补丁,平日在这个家里,饭都吃不饱。
在石场累死累活,回到这个家里来也是累死累活,只要他一回来,家务活都扔给了她干,连小姑子都对她颐指气使。
叶锦绣盯着这一家子冷笑道:“足足四十八两银子,石场都有记录的,你们也不必要不认。”
刘婆子嘟囔道:“哪有四十八两银子,你拿到家里来可能二十两银子都没有,你都填娘家去了!或许你自己私底下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王明德的束修就是六两银子一年,笔墨纸砚也得花个三四两银子。他身上穿的衣裳,时不时吃的大米白面,如果你们能说出是你们供上的,那也可以查一下你们王家的收入。这些东西只要我告到县衙,很好查的。”
叶锦绣虽然不识字,但是自己挣了多少银子,她自然是牢牢记着的,而那些银子她都是全部拿到这个家里来,被王家人用掉了。
王老头和刘老婆子还想说什么,叶锦绣却只盯着王明德说:“你们家人也不必跟我废话,县衙里的人是怎么当差的,你肯定比我会清楚。县太爷连这么小的案子都查不清楚,凭着你们红口白牙就能颠倒是非?你以为青天大老爷会被你们糊弄?”
其实现在最令王明德感到违和的是,一向唯唯诺诺、任劳任怨的叶锦绣,为何忽然会如此嚣张跋扈起来?
她哪里来的底气?
还没等他想清楚,叶锦绣却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只听她扬声说道:“既然你们拉我过来是为了废话,那我也懒得多说。不愿意还银子给我是吧?就算我走路去县衙,我也一定会告你。十个板子嘛,咱俩都好好受着。”
院子外面还有许多人在看热闹,眼见着叶锦绣竟然出来了。
但是她没走几步,很快又被王家人拉进去了。
远远地看着王家人脸上都是焦急。王家人虽然把叶锦绣又拉到屋子里去了,但是看那动作,倒也不敢十分粗暴。
村人们都觉得奇怪。王家人是怎么磋磨叶氏的,叶氏又是怎么付出却得不到王家人的尊重的,村人们可都是看在眼里。
但在此时,好像是叶锦绣占了上风似的。
叶锦绣现在是真的占了上风。
她这才发现自己上辈子就是太怯懦了。
其实这王家一家人算什么?只要拿捏住了他们的把柄,高高在上的秀才也要被她拿捏。
果然,王明德语气都带了祈求:“叶锦绣氏,你我到底夫妻一场,如今虽然缘分已尽,感情已断,但也总该讲些义气。我读书花用了你的银子不假,但也是靠我自己勤奋苦读才考上的。你就忍心要将我的前程尽毁?”
叶锦绣冷笑。自己在王明德的眼里,究竟是一只怎样的羔羊啊?
都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都已经被他休了,还以为说几句好话,自己就会被他感动,宁愿身无分文地放过他?
但是想想上辈子自己不就是这样吗?
被他们王家赶走之后,自己也太不争气,竟然真的那样放过了他。
“你是不是想赌一下?看我到底忍不忍心将你的前程尽毁?没有别的话要说了的话,银子也不拿出来的话,我们就在县衙见。”
说完,叶锦绣又要往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