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一阵风刮过,眼前猛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眼球凸起,七窍流血。
“啊——”江晚舟尖叫,跌在地上,再抬头,哪里有什么小姑娘,只有云千月站在不远处,看戏似的看着她。
她身体忍不住颤栗,“刚刚……”
“刚刚啊,你不认识那个女生了?”云千月依旧靠在树干上,玩着手机看江氏被爆出来的一件件丑闻,包括江氏用资助的名义接好看的农村女生来海城,却被送到各个老总床上的事情。
“她昨天才跳楼,你就不记得了吗?她来找你索命啊。”
江晚舟强行让自己镇定,爬起来,左手掌上是一大片擦伤,忍着疼,“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你别想吓我。”
刚刚一定是错觉错觉。
云千月收起手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挥挥手,“放心,以后的日子她都会陪着你的,江晚舟,我会在地府等你哦。”
江晚舟追上去,她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可是只一垂眼看路再抬头的瞬间,眼前哪里还有人影,她心慌起来,朝着云千月的方向跑过去。
前方不远的树下,云千月正慢慢的往斜坡走,她松了一口气追上去,突然,前面的人后脑勺凹陷下去,又炸开,鲜血混着脑浆迸出,溅了她一脸。
“啊——”
江晚舟捂住脸,再抬手,满手掌脑浆和血,血进了她眼睛,入目皆是红色,抬眼,身前的人身体四肢诡异地扭曲,头生生转了一八百十度,对着她笑!
这哪里是云千月,分明是刚刚出现在她面前的那张脸。
江晚舟努力辨认,终于认出来,真的是昨天跳楼的那个女生,可是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鬼!
一直努力压抑的猜测再也压不住,冲破理智冲出来。
江晚舟大叫挥手:“滚开。”
连滚带爬往另一个方向跑,跑了很久,回头没有发现任何人,她不敢歇息,继续往前走,却看见地上都是血,再一看,就是刚刚见鬼的地方。
她咬着牙抬头看天上的太阳,再透过树木看海,辨别方向,回忆起刚才手机上看见的定位,南边几百米的地方就有小城,果断往南走。
拿着手机记录时间,几百米的距离,最多十三四分钟就能走到,可她走了二十多分钟,还是没有走出这个公园。
江晚舟汗毛直立,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的抖,折回去想找电话卡插进去,却再也找不到丢电话卡的地方。
她一点点辨认方向,找醒过来的那个地方,可这么一个小山坡的公园,她就是走不到尽头,找不到来时路,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公园里打转,太阳一点点西移,太阳光渐渐消失,公园山脚的灯亮起来。
江晚舟大大呼出一口气,喜极而泣,朝着路灯跑去。
一直跑,一直跑,却总是到不了那路灯下……
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又累又饿又渴,身体虚脱,双手撑着膝盖,看着那路灯,咽了下口水,抬脚朝着路灯走去。
这次,她终于到了路灯下,喜极而泣。
她借着一盏盏路灯辨别方向,顺着路灯指引的方向走,隐约看见了公园的一个石碑,走过去,石碑上明晃晃写着:江晚舟。
她的名字。
字体用血写成,笔画扭曲,一条条血痕滑落,触目惊心。
江晚舟崩溃,啊啊啊啊啊啊——
拿出手机一看,半夜十二点整!
她从下午两点多走到现在,整整八个小时!就在这个鬼地方打转,她软软跪在地上,朝着四周磕头,“求求你,放我走。”
砰砰砰磕了十多个头,周围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她对着天尖叫吼骂诅咒,四周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回音没有回应,没有虫鸣没有风声没有海浪声,什么都没有!
她爬起来,朝着山坡走去,她一定要找到她醒来云千月消失的那个地方,她打开手机里的灯,埋头一丛丛草翻找过去,手指被草叶划伤,脚磨出水泡,可她还是不敢放弃,她要活下去!
月亮升起来,明晃晃地挂在正空,然后西移……
江晚舟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你在找这个吗?”
身后传来说话声,江晚舟下意识握紧拳头,小心地回头,隐隐绰绰的树影下,女鬼手里拿着电话卡,歪着头,嘴巴微张,血稀里哗啦地流出来,眼睛空洞洞地盯着她。
江晚舟猛然冲过去,“去死!”
一拳挥过去,鬼影消散,只有电话卡掉在地上。
江晚舟赶紧捡起来装进手机里,看见满格信号的时候,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她手忙脚乱地拨通报警电话。
只几分钟,两个警察从公园斜坡跑上来,将她逮捕。
江晚舟脱力软倒,任由警察架着她往公园出口走去,她死死盯着公园的入口,快了快了,还有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五米……
她笑了,终于要走出这个鬼地方了。
突然,场景一变,警察变成学生,一把将她推到在地上,她抬头,入目的是一所学校,周围的学生都穿着初中校服,却用怪异的眼神看她,然后捂着鼻子躲开,指指点点,“她身上好臭啊,她得妇科病了,肯定和好多男人睡过才染上病,脏死了,快走快走,别被她传染。”
她无错地解释,“我没有,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可是周围没有人听她解释,纷纷逃避。
她走进教室,书桌被踹翻,凳子都被人用红色荧光笔涂鸦,贱人两个字像是一把刀,插进她心里。
一个粉笔头砸来,有人站在讲台上骂:“能不能滚出教室,我不想被染病。”
“滚出去。”
“滚出去。”
她疯了一样跑出学校,跑上公交车然后转巴车,逃命一样回家,和妈妈说了得病的事情。
妈妈吓得尖叫,一巴掌扇她脸上,“你才十五岁,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爸爸嫌弃她丢人,“一个烂货谁还敢要你。”
“不是的,不是!”她拼命解释,可周围指责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骂她指责她,更有村里的老光棍跑出来说他睡的人。
操着一口大黄牙,得意地凯凯而谈他是怎么睡的她。
爸妈觉得她丢人,把她赶出家门,她无路可去,漫无目的走,最后回到镇上,站到最高楼,一跃而下。
失重感,后脑砸在地上的疼,四肢断裂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疼到全身麻木,四肢百骸的骨骼经络都在突突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