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寒冷的京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顾梦瑶在第一缕阳光的舞动下慢慢醒来,身旁的陆时川早就不见了踪影,不用想就知道她家陆团长是去晨练了。
顾梦瑶伸了伸懒腰起了床。
今日她准备去见一见她的老师刘闻声,按理来说她应该带着陆时川和辰辰一起去拜访。
但此次之行,她只想要一个人去会一会这位与顾家有着诸多渊源的老人,她想要亲自去确认一些事情。
这是顾刘两家的家事,其他人无需掺和进来。
南城刘家。
刘闻声坐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盛开的梅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从刘逸成的骨灰被带回来之后,这位在京城受人敬仰的大国手好像被压弯了脊梁一样。
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刘闻声苍老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咳咳,咳咳,明远,准备准备,今天你小师妹要来。”
身后的刘明远听了露出憨憨的笑容:“师父,是梦瑶回来了吗?那我去给她准备一些吃的。”
说完人就去了厨房,准备着一些吃食。
刘闻声看着刘明远的身影摇了摇头:“可惜了…”
一声叹息小的如同没有发过声一样消散在院子里。
只有被微风吹动的梅花在回应着院子里这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
顾梦瑶这边陪着孩子们吃完了早饭就被陆时川强制要求送她到了刘家门外。
经过昨天的事,他实在不放心顾梦瑶一个出门,等他把顾梦瑶送到目的地后就默默的离开了。
顾梦瑶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满意陆时川的表现的。
她家陆团长不会说很漂亮的话,也不会哄人逗笑,可却有一颗最真挚的心,他总是给予顾梦瑶最大的包容,总是静静的守在一旁任她笑任她闹。
如果要问顾梦瑶什么是幸福的话,那么现在就很好。
“梦瑶,你来了,快,快进来,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刘明远打开门看见顾梦瑶很是高兴的招待着她。
他与顾梦瑶在一起相处了快四年的时间,一直把顾梦瑶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所以这次能再次见到顾梦瑶非常开心。
顾梦瑶看见刘明远憨厚老实的面容,笑了笑:“谢谢师兄。”
刘明远是刘闻声选中的秘方传承人,与刘逸成的高傲自大不同,刘明远这个人是一个非常质朴的老实人。
也许是刘闻声害怕了,害怕自己再教出一个怪物出了,所以他这次选的人不在乎天赋只在乎人的本身。
“梦瑶,你来了。”刘闻声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眼神里带着许多复杂的情绪看着顾梦瑶。
“是,老师,我来了。”顾梦瑶也回望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见刘闻声,眼前这个老人比记忆里更老了。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刘明远挠了挠头,他觉得师父与小妹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忽然,刘闻声对着刘明远问道:“明远,我昨天让你配制的药怎么样了?”
刘明远被吓了一跳,师父怎么还搞突然袭击?
“啊?师父,我还没配呢,您不是说给我五天时间吗?”
刘闻声挑了挑眉:“哦?是吗?那我现在要改时间,后天就要看到药。”
“不要啊!师父!时间太紧了!”
“那还不快去配!”
“是,师父。”刘明远歉意的看了看顾梦瑶,不能和小师妹多聊一聊了。
等刘明远走后,院子里的两人又相顾无言。
“咳咳咳咳咳咳……”刘闻声咳嗽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几口说道:“梦瑶,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刘家一直都很羡慕你们顾家的医术,羡慕多了就会嫉妒。
你们顾家人好像一生下来就会医术一样,顾家金针多么奇妙的针法,我们刘家人穷其一生都学不会。”
一片梅花落在刘闻声手上,被他收在掌心,他似乎是在与顾梦瑶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曾经我以为是你们顾家藏私,所以我们才学不会,可经过多方佐证,我才知道是真的。
其实你们应该早就不需要和我们刘家交换了吧,你们顾家人的制药天赋根本不需要刘家的教导。难怪啊,难怪啊,你们顾家对刘家秘方一点都不感兴趣……”
顾梦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刘闻声的话,她不懂顾刘两家之间的纠葛,只是她脑中想到了一句话:既生瑜何生亮。
“顾家的还魂丹之事是您透露给刘逸成的吗?”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是。”
这是他刘闻声一生的痛。
顾梦瑶面露一丝了然,当她触发到原主关于刘家的记忆时就已经有所怀疑了。
知道还魂丹的人除了顾家那就只有和顾家走得很近的刘家了。
“老师,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嫉妒?”
刘闻声平静的答道:“不,更多的是不甘心。”
相比对顾家的嫉妒,其实更多的不甘心。
不甘心刘家永远屈居于顾家之下,他们刘家本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可每每顾家人横空出世的时候就会成为众人的焦点。
刘闻声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对顾家有了这种心理,或许是顾清每一次的出现都能夺去所有人的目光,或许是无论碰到多难治的病顾清都能把它治好,或许是顾清那无欲无求的样子太过刺眼,也或许是顾清得到了沈令容的青睐……
太多太多的不甘心,让他失了最宝贵的初心,也让他在刘逸成那个孩子的心里埋下了恶魔的种子。
当刘闻声发现刘逸成是个天才的时候是真的高兴,那个孩子是第一个可以领悟顾家金针的人,如此天赋怎能不让他激动?
他以为自己终于赢了顾清一次。
只是没想到他是把那个孩子推向了另一个深渊,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万劫不复了。
北城顾家,顾清,他还是输了,他们刘家输的很彻底。
看着眼前的顾梦瑶,刘闻声知道他们连和顾家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他也终于体会到了当年父亲说的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