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木雕坊的檐角挂着未上漆的楠木胚,雕刻的老匠人突然僵立,刻刀悬在半空中,刀刃与木纹间的灭生纹如活物般蠕动,竟将他三十年的雕刻手法复刻得分毫不差 —— 除了他每次给哑童刻木马时,总会在鬃毛处多划的那道浅痕。
“老裂连刀疤都偷得这么板正?” 胡咧咧踮脚戳了戳匠人僵直的手腕,披风纹锁刚沾上木胚,糖霜手便被细碎的木屑扎得直跳,“瞧瞧这‘修光九刀’,比千丝师姐的锻纹丝线还规整,活该卡得刻刀冒青烟!” 他甩动披风,三十六尊木胚同步翻转,刻纹间的灭生纹竟摆出他偷檀香糖时被追的滑稽步态,惹得梁上的画眉鸟 “啾” 地啄向他的鼻尖。
贝贝的龙爪刚搭在积满刨花的雕台上,鳞片间的焦痕突然灼痛如焚:“人类!这些妖木在吸吾的龙血!” 话音未落,老匠人手中的刻刀 “嗖” 地飞出,刀刃泛着灭生纹特有的锈光,在空气中划出刺耳的尖啸。小龙慌忙甩尾,龙爪上的焦痕竟擦出火花,将落地的木屑引燃:“哇!比唐小糖的雷木刀还烫爪!”
“慌什么?” 唐小糖从雕刻少年手中抢过圆刀,在锈色木胚的鬃毛处划出三道歪斜的刀痕,木屑混着她指尖的糖霜,在木胚表面烙出不规则的甜痕,“裂渊子的破刻只认《考工典》的‘雕纹十二式’,咱们偏要让刀痕带点人间烟火 ——” 她指尖轻点烤炉,檀香混着糖霜的热气喷涌而出,“看招!糖霜雕纹术!”
陆阿陆的锻纹台从木屑堆里轰然升起,锻锤砸在楠木铺就的地面上,震得整座雕坊嗡嗡作响:“核心在雕刀的‘走心锻纹’!” 他盯着老匠人脚边的木箱,箱底暗纹与贝贝鳞片上的灭生印记完全吻合,箱盖内侧还粘着块烤焦的檀香糖,“裂渊子偷了技法,却偷不走 ——”
“偷不走哑童摸到木马时的笑!” 云溪的雷耀长鞭突然甩出,缠住一尊挥刀的锈色傀儡,鞭梢雷耀炸开,竟将傀儡手中的刻刀震成木屑,“看见那些刀疤了吗?那是老匠人为哑童刻的‘父母手纹’,灭生纹能偷形状,偷不了温度!”
徐怀中的瞬光符在指间飞速旋转,符纸边缘吸附着雕坊内的细碎声响:刻刀与木纹的摩擦声、砂纸打磨的沙沙声、甚至老匠人往糖罐里偷塞檀香糖的窸窣 —— 这些被灭生纹视为杂质的声音,此刻在符纸上凝聚成金色光纹。他突然大喝:“怀中小弟,把这些‘不完美的守护’砸进灭生纹的裂痕!”
胡咧咧趁机甩出披风纹锁,卷住三尊傀儡的脚踝:“老裂的破傀儡还会摆 pose?看爷爷用糖霜粘住你们的关节!” 他指尖蘸着地上的檀香糖渣,竟在傀儡身上画出歪扭的笑纹,“瞧好了,这招‘甜腻定身咒’—— 哎哟!” 话未说完,一尊傀儡的刻刀擦过他的发梢,将披风边缘烧出焦洞。
“笨蛋!” 千丝的锻纹丝线如银蛇般游走,精准缠住所有傀儡的手腕,丝线表面浮现出少年为哑童刻木马的记忆残影,“灭生纹靠吸收完美技艺变强,咱们偏要让它尝尝‘不完美’的滋味!” 她指尖轻抖,丝线突然化作千万细针,刺入傀儡眉心的锈色茧卵。
唐小糖趁机将烤炉对准木雕坊中央的巨型木胚,炉壁焦痕自动拼成老匠人偷偷在木马鬃毛里嵌檀香糖的场景。当热气拂过所有锈色傀儡,他们手中的刻刀突然 “当啷” 落地 —— 刀刃上的灭生纹,竟在檀香与糖霜的气息中出现龟裂。
“吼!” 贝贝趁势喷出龙息,金红色的龙血混着木屑在空中凝成巨爪,狠狠拍向灭生纹最密集的木架。龙爪所过之处,锈色傀儡如朽木般崩解,露出里面裹着的龙鳞粉微光:“吾的龙血可不是好吸的!”
萧战天的声音从锻纹砖中炸开:“灭生炉核心凹槽在共鸣!贝贝,用你的龙血印记点燃初代锻纹炉残片!”
关键时刻,雕刻少年突然抓起半块檀香糖,塞进老匠人手中的刻刀:“师傅总说,最好的雕纹不是刀痕,是这里 ——” 他指着心口,“是想让哑童不再怕黑的心意!”
徐怀中的符纸应声炸裂,将少年的话语与老匠人的记忆化作流光,注入贝贝的龙血。小龙仰天长啸,鳞片间的焦痕彻底剥落,露出底下流淌的金红色龙血,竟与木雕坊梁柱上的《龙族木经》产生共振。古籍轰然翻开,最后一页的涂鸦突然活了过来:初代铁头娃与龙族共雕的木马眼中,竟倒映着灭生炉内的景象 —— 裂渊子正疯狂注入最后一块精魄,炉壁上的完美灭生纹,正被无数凡人的 “不完美心意” 撕出蛛网般的裂痕。
“破!” 陆阿陆的锻纹砖狠狠砸在锈色最浓的木胚上,砖面浮现出哑童摸到木马时的笑脸,“锻纹的终极,从来不是完美!”
灭生傀儡们眉心的茧卵接连崩解,化作点点金粉,与木雕坊的檀香、糖霜、木屑融为一体。当最后一尊傀儡倒地时,老匠人手中的刻刀 “当啷” 落地,惊醒般望向手中的木马 —— 鬃毛处的歪斜刀痕,竟自然形成了一颗闪烁的糖霜星子。
归程的雷耀流中,贝贝趴在唐小糖肩头,龙爪间还攥着半块檀香糖:“人类,吾的龙血好像变甜了……”
徐怀中凝视着符纸残片,发现初代锻纹炉的凹槽处,正与贝贝龙血印记形成完美契合的弧度。而在灭生炉深处,裂渊子的怒吼透过归墟眼传来:“不可能!这些不完美的杂碎 ——” 他的声音突然凝滞,炉壁上,由凡人情感凝聚的锻纹微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完美灭生纹。
雾中的木雕坊,《刻木谣》再次响起,老匠人摸着木马鬃毛上的糖霜星子,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没有人注意到,贝贝鳞片间的龙血印记,正与木马心口处的刀疤产生共鸣 —— 那是千年前龙族与凡人共同刻下的、最不完美却最坚韧的锻纹,正为即将到来的灭生炉终战,积蓄着最温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