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睫在烛火下垂下阴影,素白的面容上满是柔和,司兰青只是盯着她微蹙的眉心。
他情不自禁靠近,落下虔诚的一吻。
他是个无趣的人,她鲜活美丽,是他人生中少有的亮色,他难以自抑去靠近她。
在修真界举行结契典礼后便正式结为夫妇。
温姿月的婚事依旧按着凡间习俗来,由灵鹤牵引着喜轿走过了整个云岚宗,垂坠的红绸让云岚宗多了暖色。
苏千诺充当了哥哥的角色。
他等在温姿月门前。
等温姿月出来时,他笑着道:“我是不是还没给你送贺礼?”
“温姑娘不爱那些珍宝法器,那我便送你余生福泽顺遂。”
苏千诺分出自己的气运,一团白色纯粹的光晕在空中散开,贴在温姿月身边逐渐消逝。
他在心中默念,一定要顺利。
他把自己的气运分出去了,她一定会诸事顺遂。
温姿月受不了这温情的气氛,玩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爱珍宝法器,我可喜欢了。”
苏千诺早就预防了她会这么说,他从储物袋取出各种法器,说道:“放心,苏师兄亏待谁都不会亏待你。”
他背着温姿月,将她带出剑峰,送她上了喜轿。
今日云岚宗的弟子都吃了喜宴。
司兰青是剑峰长老亲传,也是年轻一代弟子中的天骄,自然也是英年早婚的典范。
司兰青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新娘。
他身上是精致繁复的婚服,新嫁娘的婚服在衬托下显得有些平庸。
司兰青眼睛蓦地睁大,这是他缝制的婚服。
姿姿穿上了。
他小声道:“姿姿,你别这么委屈自己。”
温姿月牵着红绸,她小声回道:“反正我平时穿的用的都极好,偶尔一次用次品,他们不会嘲笑我。”
司兰青胸口酸涩。
他情愿温姿月把婚服弃如敝履。
温姿月催促道:“到时辰了。”
司兰青仰头,把眼眶的湿意尽数掩藏。
今日是他们最重要的日子,他不能寻晦气。
云岚宗的长老都坐在厅堂中,他们和南映徊搭话,“温姑娘的亲人都不在吗?”
在正厅中,主位只有南映徊。
赵芜菁也在困惑,她记得温姿月曾说过她的家人会来,温姿月说这话时在渴望着团聚。
南映徊今日依旧是白衣,但这白衣显然价格高昂,绣工极为精美。
在他的座位旁,安然放着他的佩剑。
司兰青和温姿月一同进入,很快有了弟子们的小声私语。
他们都在祝贺他们修成正果,说着天作之合。
至少能听见的声音是这么说的。
已到傍晚,温姿月的父母依旧没来。
温姿月瞧不见主位上的景象,她问道:“我父母可安好,消瘦了吗?”
南映徊道:“舟车劳顿, 温姑娘的父母还要过些时候才能过来,不如先举行仪式。”
温姿月紧张的掀开盖头,“可是我父母出了什么事情?”
南映徊步步逼近,他帮温姿月整理盖头,安抚道:“先举行仪式,别过了时辰。”
司兰青察觉到了古怪,他想阻止南映徊的动作,却只僵站在原地。
他在操控下完成了夫妻对拜。
南映徊的声音传入司兰青耳中,“杀了她。”
周边光芒骤亮,南映徊用剑鞘挑开盖头,他看见温姿月的眼中满是茫然和泪水。
南映徊温柔触碰她的脸颊,帮她把泪水擦掉。
“别哭,你为司兰青而死,也是为大道而死。”
周围的长老没想到有这等变故,他们想去阻止,但被结界隔绝在外。
掌门大声喊道:“师弟,你别冲动,快些放两个孩子出来。”
结界隔绝了声音,温姿月听不到外面的吵闹,她听着南映徊一遍又一遍的诱导司兰青杀掉她。
温姿月忍不住哭泣,“我爹娘在哪里,你容不下我,那我不在云岚宗,我回家,你放过我好不好?”
南映徊呢喃道:“她不愿意为你而死。”
司兰青攥住南映徊手中的剑,他的掌心全是血,疼痛和慌乱让他的精神几乎崩溃。
“师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映徊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不杀她,原来忘记给你解释前因后果,是我的错。”
“你不记得你的父母,可你来到云岚宗的时候已经十七岁。”
司兰青点头,“我受过重伤,是师尊救了我,我醒来后便忘记了所有事。”
他不明白,这和温姿月有什么关系。
南映徊摇头,“是你央着我洗掉了你的记忆。”
南映徊从司兰青腰间摘下漓源珠,“这是从天医谷所得,会放大欲望,也可以回溯过往。”
南映徊把司兰青的掌心按在漓源珠上,顷刻光芒大亮,变幻的景象逐渐放慢。
司兰青看见他穿着婚服,在簇拥下一路敬酒,他神色平淡,毫无成婚的喜悦。
场景变幻。
他出现在喜房,手持玉如意,去挑新娘盖头。
新娘站起身,她的妆面艳丽,眼底一片傲慢。
这张脸和温姿月一模一样。
她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画面里‘她’的亲眷会很快赶来,一把火烧掉这一切。
南映徊话音空灵,“你的亲人,包括你,都死在她手里。”
“为什么不杀掉她?”
“她是你的死劫,你不杀她,只会重蹈覆辙。”
温姿月摇头,她想解释,不是这样的。
她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杀死她,你就能消解身上因果,斩断尘世恩怨,以你的根骨,不出百年便会飞升。”
司兰青剑尖颤抖。
他双目充血,他看见了自己在凡世的爹娘,他们死了。
他被经过的南映徊强留一条命,悉心培养。
司兰青看着温姿月哭泣的脸,他未曾眨眼,她的面容变得艳丽可怖。
司兰青手中剑抬起,他的视线因嘲意模糊,剑尖抵在她的脸颊上,温姿月害怕的后退。
“司兰青,你让我别委屈自己,可现在是你在委屈我。”
她穿着他缝的婚服,他说不想让她委屈,可她毫不介意。
不,这是不一样的。
血泪模糊了他的视线,剑尖下移,停留在她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