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也就是吓唬吓唬段青衍，好歹是自己费了那么大劲儿才救回来的救命稻草。
真给劈死了，天道自己也讨不到好处。
况且现在秦貅在段青衍身边，看着秦貅那一脸护犊子的样子，天道见好就收。
吓唬完段青衍立马就溜。
段青衍嘴角一抽，再一次觉得这天道不靠谱。
难怪十万年到来之际，会出现这么大的危机。
这性子，真看不出什么大爱无情的样子，反倒是跟熊孩子、老顽童似的。
秦貅看出段青衍心中的疑惑，开口解释道：“新生的天道跟即将退休的天道，你可以理解为两个极端。一个极端无情，一个极端多情。”
“当然，这个极端相对于人类丰富的情感来说，依旧不值一提。”
“极端无情是怎么说？”段青衍好奇地问道。
秦貅道：“极端无情指的是，新生的天道你可以理解为是无情的，祂的眼中只有规则秩序，所行所思皆是以天道规则作为标准。”
段青衍想了想，换算一下，“可以理解为法不容情？”
只要一个人犯了罪，就按照相应的法律法规惩罚，不管有没有苦衷，亦或者被迫，法律写的怎么罚就怎么罚，一点情面不讲。
秦貅：“可以这么理解。至于极端多情，指的是跟极端无情相对，这个时期的天道是感情最丰富的，这个时期的天道脱离了规则的束缚，跟秩序划分开。
祂既是天道，也是妖。”
一个有了自己思想和感情的天道，已经不能算是规则的化身，而是一个拥有了七情六欲的大妖。
“所以这个时期的天道是最弱的，任何强大的生物都可能取而代之。”
“为什么？”段青衍不理解。
秦貅解释道：“天道的强大你应该清楚，所有圣灵之上，唯一的法则。一旦天道有了自己的偏爱，那么强大的力量，你以为这个世间会如何？”
段青衍顺着秦貅的话想了想，突然一阵头皮发麻。
他想到《宝莲灯》里，王母曾经说过的一段话：“神仙动情，三界不宁！”
这不就是一个道理？
天道是世间法则的化身，如果天道动了情……
段青衍想都不敢想。
秦貅：“想明白了？如果天道喜欢上某一个人或者妖，为了那个人或者妖，哪怕只是将万分之一的偏爱放在这个人或者妖的身上，对于其他生灵都是不公。
再举个极端的例子，如果天道偏爱的这个人或者妖是跟某一个族群有仇，你觉得天道会不会为ta撑腰？”
段青衍小脸皱巴巴的说道：“我想回答天道好歹是天道，应该不会那么不理智。但是代入一下自己之后，我又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我肯定会给我喜欢的人撑腰，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喜欢的人被人欺负吧？”
拥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却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他一定会痛恨自己。
所以最后一定会为了喜欢的人出手。
哪怕只是一个背景手段强大的人或者妖，出手都可能造成另一方大规模的损伤。
天道更不用说了。
这一出手，指不定就是一个种族的消亡。
“现在明白为什么这个时期的天道力量会被削弱了吧？”秦貅道。
段青衍点头，“削弱的好。”
不然这十万年的浩劫只怕更恐怖。
起码天道之下的生物想要取代天道，还能有机会阻止。
就比如眼下，天道也是会找帮手的。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幕后想要取代天道的存在应该是正面打不过秦貅，所以才躲在背后整幺蛾子。
而天道自己也在积极求生，从数万年前就算到自己的一线生机，并且开始谋划。
过了十万年这个浩劫，新天道应运而生，届时天地秩序自然会重新恢复。
这么一想，阻止浩劫的可能性就大大提升。
打得过的对手，总比一开始就打不过的有希望吧？
躲在背后想要取代天道的东西，谁知道包藏着什么祸心？
段青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貅哥，如果这个想要取代天道的东西成功了，那ta成为新天道之后，会被规则束缚吗？”
秦貅道：“不会。天道被取代，则意味着并非应运而生，而是逆天而生。逆天这个词，你觉得是什么好词吗？
修行者逆天而为，哪个进阶时不是九死一生的代价。
天道悖逆，你觉得这代价谁来支付？”
是天道之下的芸芸众生。
秦貅：“所以这个取而代之的东西，并不能称之为天道。一旦对方成功取代天道，那么，此后十万年，再无天道。”
段青衍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天道，那这世间跟人间炼狱有何区别？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东西成功！”他还没活够呢！
这个世界虽然不完美，在他看的见看不见的地方，总有许多让人唏嘘痛恨的不平事，可是这世界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
有每一个人都想要守护的人和事。
嗅到的阵阵花香、看到的绚丽色彩、听到的欢歌笑语、感受到的每一瞬间的温暖……
总有许许多多的瞬间，是每一个人都希望可以永久保存的美好。
这些不该消失，也不能消失。
还有妈妈。
段青衍回头看向不知何时从沙发上站起身，站在自己身后不远不近距离的谈筱。
从她再遇段青衍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以一种守护的姿态，不远不近地守在段青衍身边。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谁都不认识，明明大脑早就无法思考。
可本能如此强大。
她在守护自己的孩子。
守护的本能，胜过对生的渴望。
还有母亲！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沦陷在崩塌的秩序里！
他做不到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被黑暗永远吞噬！
段青衍回头，眼神坚定地看向秦貅。
“貅哥，我要阻止天道被取代！我一定会揪出背后使坏的家伙！”
秦貅直视着段青衍的眼睛，那双平时不是带着笑意就是懒洋洋的眼睛里，此刻满满的都是坚定。
秦貅从这双眼睛里面看出了一往无前的决心。
他被这双眼睛里面绽放的灼热光芒吸引，像天边耀眼的太阳。
哪怕知道靠近太阳会被灼伤，甚至化为飞灰，可仍旧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秦貅缓缓抬手，轻轻抚上段青衍的眼睛。
段青衍下意识闭上眼睛。
错觉吗？
他刚才好像从秦貅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的神色？
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