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将稻田烤成龟甲纹,怀瑾的小本子上记着触目惊心的数字:连续四十七日无雨。老槐树的叶子打着卷儿坠地,砸在念苏为山雀搭的窝棚上,碎成焦黄的粉末。云疏蹲在干涸的河床里,用虎头鞋拨弄晒成鱼干的泥鳅:“河爷爷渴死了。”
“不是天灾,是人祸。”苏丹攥着从古墓带回的青铜残片,上面刻着前朝祈雨术的符文。段嘉衍的密信在此刻送到,信笺沾着火药味:“敌特散播旱魃谣言,动摇后方,务必小心。”
三更梆子刚响,村东头突然火光冲天。苏丹冲出门时,见王寡妇被绑在晒谷场的槐树上,枯枝堆到膝盖——她额间画着朱砂符,正是前朝记载的“旱魃印”。
“烧了这妖妇,老天就下雨!”里正举着火把,袖口隐约露出蛇形刺青。群情激愤的村民正要点火,云疏突然钻进人堆,举着虎头鞋拍打树干:“老槐树哭了!”
树皮应声剥落,露出内里新鲜的青绿色。念苏解下长命锁砸向火堆,锁芯迸出的药粉遇火成雾,在夜空映出初祖祈雨的壁画——画中旱魃额间的符咒,与王寡妇的一模一样。
怀瑾翻开被汗水浸湿的账本,空白页浮现星象图:“奎宿犯井,主大旱,需取地龙血三升......”他忽然指向北方天际,“紫微星旁多了颗赤星!”
苏丹顺着望去,那颗突兀的红星正悬在段嘉衍驻军的方向。云疏的虎头鞋突然发烫,鞋底银钉在青砖上烙出北斗图案,第七星的位置恰好指向古墓入口。
“不是旱魃,是地龙被惊了。”她面色凝重地说道。
一旁的众人纷纷围拢过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地龙?那是什么?”有人好奇地问道。
她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地龙乃是地下的灵物,它们与水脉相连。如今地龙受惊,恐怕会引发水脉的异动。”
“那该如何是好?”有人焦急地问道。
她将灵泉倒入枯井,泉水触底瞬间沸腾,蒸腾的水雾中浮现军营地下蛇巢的景象——数百条毒蛇盘成七星状,蛇王额间的嘲风纹正吞噬着水脉精气。
头狼带着狼群连夜进山,黎明时分叼回块湿润的岩芯。苏丹碾碎岩粉,尝到淡淡的硫磺味——这是地下暗河特有的气息。
怀瑾对照着《水经注》残卷,眉头紧锁,说道:“震位三里有伏流,被邪阵所镇。”
“邪阵?那是什么意思?”有人疑惑地问道。
怀瑾叹了口气,说道:“恐怕是有人故意在此设下邪阵,想要控制水脉。如今地龙受惊,想必是邪阵受到了影响。”
“那我们该怎么办?”众人纷纷看向怀瑾。
怀瑾沉思片刻,说道:“我们必须找到邪阵的所在,解除它的控制,才能恢复水脉的正常。”
“可是,邪邪阵究竟在何处呢?”有人担忧地问道。
怀瑾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们可以从这地下暗河的气息入手,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众人纷纷点头,决定立刻行动起来。
念苏的长命锁突然自行飞向古墓方向,锁链绷直如箭。众人追至墓口,见石壁上爬满吸血藤,藤蔓根部缠着具青铜镇水兽——兽首的嘲风纹与蛇王如出一辙。
“他们在截断水脉!”苏丹银针出手,刺入镇水兽双目。地面突然震动,暗红色的泉水从兽口喷涌而出,却在半空被无形屏障阻隔。云疏将虎头鞋浸入泉水,鞋面琥珀突然映出蓝婆婆的脸:“双生祭成,大旱方止。”
怀瑾翻开初祖手札:“需嫡脉童血为引......”话音未落,云疏已咬破指尖按在镇水兽额间。血液渗入嘲风纹的刹那,古墓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念苏的长命锁应声炸裂,锁芯滚出颗碧色药丸,遇水化作青烟冲破屏障。
泉水如银龙腾空,在烈日下折射出七彩虹桥。狼群突然齐声长啸,山涧各处干涸的泉眼同时喷涌。村民们跪地惊呼:“苏大夫通神!”
当夜,苏丹在祠堂布下天罗地网。里正带着铁锹潜入时,正撞见初祖虚影在月光下翻动《水经注》。狼群一拥而上撕开他的外衫,露出满背的嘲风刺青——与蛇王额间纹路分毫不差。
“军营的七星吞月阵,尚缺最后三处阵眼吧?”苏丹取出自蛇巢带回的青铜樽,面色凝重。里正袖中蓦然窜出一条双头蛇,却被云疏的虎头鞋死死踩住七寸。怀瑾翻开账本,沉声道:“癸亥年三月初七,擒获伪里正,得苗疆毒蛇一条……”
刹那间,暴雨如注,仿佛天河决堤一般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大地,溅起一片片水花。就在这狂风骤雨之际,遥远的北方天际,一颗赤红色的星星突兀地划过夜空,如同燃烧的火球般急速坠落,最终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与此同时,念苏脖颈上佩戴的那枚长命锁竟开始自行颤动起来,散发出奇异的光芒。锁身缓缓重组,原本光滑的锁面上渐渐浮现出一幅令人震惊的画面——只见段嘉衍身陷重围,浑身浴血,正奋力与一群凶猛的敌人厮杀。而在他身后,象征着荣誉和力量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但却已经残破不堪。那群凶残的蛇群如潮水般涌上,疯狂地撕咬着军旗,旗面上原本闪耀的七星此刻已有五颗黯淡无光。
一旁的云疏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如纸,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痛苦地呼喊出声。众人惊愕地发现,她掌心处那颗一直以来安静存在的七星痣竟然开始渗出血迹,那黑色的血液顺着她的手指流淌而下,而血迹所形成的图案,恰好与军旗上熄灭的五星排列一模一样。
正在此时,一头体型巨大、威风凛凛的头狼迈着矫健的步伐飞奔而来。它口中衔着一块染满鲜血的虎符,当它将虎符轻轻放在地上时,人们才惊觉这块虎符之上镶嵌着苏丹的玉佩残片。
紧接着,原本平静的灵泉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突然间剧烈沸腾起来。泉水翻滚涌动,不断向上涌起一个个巨大的浪花。在水花之中,一道蓝色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仔细一看,竟是一个面容狰狞的蓝婆婆。她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嘴里念念有词道:“双生子降世之时,便是七星尽灭之日!”随着她话音落下,整个天地都为之变色,狂风呼啸,电闪雷鸣,一场惊天动地的巨变似乎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