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心刀在掌心剧烈震颤。璃月低头望去,金乌道胎表面浮现的龙纹正沿着经脉逆行,所过之处血肉竟呈现出半透明的龙骨质感。她试图调动太阳精魄压制异变,神识却突然坠入道胎深处的太极漩涡。
阴阳鱼眼中,金乌与青龙正在撕咬彼此的尾翼。每片飘落的翎羽都化作燃烧的甲骨文,坠地时溅起的道韵将虚空犁出深可见骨的沟壑——这是两种上古道纹在争夺道胎主权。
「凝神!」
青龙残魂的暴喝自刀柄传来。璃月猛然惊醒,发现左手指尖已龙化成利爪,右眼瞳孔则分裂成金乌特有的重瞳。更可怕的是丹田位置,原本浑然一体的道胎金丹,此刻正被龙纹侵蚀出蛛网裂痕。
她当机立断,剜心刀倒转刺入气海穴。刀锋切入金丹的刹那,阴阳二气如决堤洪流喷涌而出,在周身凝结成《连山》《归藏》双卦阵图。阵眼处,金乌道纹叼着龙角冲天而起,却在触碰到骨城残存的青铜穹顶时,被突然显现的巫族血咒击中。
「铛——」
天地间响起晨钟暮鼓般的道鸣。璃月七窍迸血,看到虚空浮现七十二盏青铜灯,灯芯赫然是墨尘破碎的龙魂碎片。每盏灯都延伸出血色丝线,缠绕在她异变的道胎龙纹上。
青龙残魂突然厉啸:「快斩断因果线!这是十巫的『盗天灯』!」
但为时已晚。第二十四盏灯突然爆亮,璃月右臂不受控制地挥刀劈向自己的左肩。千钧一发之际,道胎深处的太极图强行逆转,金乌纹路瞬间吞没半边龙纹,使刀锋偏转三寸斩落青丝。
被斩断的发丝尚未落地就化作龙骨刺,洞穿三丈外的青铜灯。灯盏破碎时泄露的魂光里,竟浮现墨尘跪在十巫祭坛前剜鳞的画面。
「看见了吗?这就是道纹反噬!」青龙的声音带着焦灼,「金乌与龙族道纹相冲,若不立刻...」
话音戛然而止。璃月突然捏碎左手指骨,任由龙化利爪刺入胸膛。在阴阳二气暴走的剧痛中,她精准抓住那缕即将被盗天灯抽走的精魄,反手按进太极图阴鱼眼。
霎时天翻地覆。神识海中下起燃烧的甲骨文雨,每滴「雨珠」都在地面烙出《周易》残篇。当雨水漫过脚踝时,璃月终于看清道胎异变的真相——金乌道纹深处竟藏着半枚囚牛碑文,此刻正被龙纹道韵激活。
「原来如此...」她抹去嘴角血痕,突然引动全部盗天灯因果线。当七十二盏灯同时拉扯道胎时,太极图突然坍缩成奇点,将两股上古道纹强行压入囚牛碑文。
虚空炸开混沌初开般的道韵风暴。等尘埃落定时,璃月周身流转着灰白色雾气,那是金乌与龙纹互相湮灭产生的「劫炁」。原本碎裂的金丹竟在劫炁中重塑成黑白双色,表面浮动着囚牛碑特有的甲骨裂纹。
青龙残魂发出难以置信的颤鸣:「阴阳劫炁?这怎么可能...」
「十巫在我道胎埋的暗桩,如今反倒成了熔炉。」璃月屈指轻弹,劫炁如活物般缠绕盗天灯,「多谢前辈提醒因果线——没有比这更好的引信了。」
七十二盏青铜灯轰然炸裂。每道飞溅的灯油都在虚空烧出《剜心契》残页,而璃月趁势将劫炁凝成墨笔,在这些燃烧的契约上改写卦辞。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所有火光倒卷回她额间,在囚牛咒印上烙出全新的「劫」字道纹。
东海突然掀起万丈狂涛。璃月踏浪而起,手中剜心刀已蜕变成灰白骨刃,刃身流转的劫炁将海水蒸腾成卦象云雾。她望向龙渊方向,发现那里原本清晰的龙角轮廓,此刻正被某种青铜色迷雾笼罩。
「盗天灯破碎时,十巫应该已经察觉。」青龙残魂语气凝重,「龙渊圣地的『荒古铜锈』开始蔓延了,那是初代巫祖布下的...」
突然有青铜箭矢破空而来。箭簇上旋转的甲骨文竟将劫炁云雾撕开裂缝,露出后方遮天蔽日的青铜战船。船头站立的身影披着龙皮大氅,手中骨弓还在滴落墨尘同源的龙血。
「叛徒之女,倒是比那小子有趣。」弓手掀起兜帽,露出与墨尘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眼角布满龙鳞皲裂的纹路,「把剜心刀和道胎留下,本座允你葬在龙渊。」
璃月瞳孔微微收缩。她看到对方颈间悬挂的逆鳞碎片,正与自己怀中残片产生共鸣——这恐怕才是墨尘当年被迫剜鳞的真正原因。
劫炁骨刃发出兴奋的颤鸣,阴阳鱼在刀身游走成太极。东海开始倒灌进虚空裂缝,而风暴中心的白衣少女缓缓抬起左手,劫炁云雾在她身后凝结成囚牛与金乌共舞的法相。
「想要?」她将骨刃横在龙化左臂,「自己来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