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的气息短暂地驱赶了腐烂的气息,在风吹日晒中化为污秽的死鱼与剩菜络于落入昏暗的下水道。
纷乱喧闹的街头,两抹不起眼的人影正在转入小巷,疾驰而过的华丽车辆突然停在两人面前,骤然停转的车轮溅起的泥水有些许落在面容皎好的那个人的衣服上,她微微趁皱眉,旁边高大的人便怒吼一声,被她止住。
“艾蒿,这里基本算是[风暴潮]的地盘,我们还是尽量不要惹事,”她低声道。
车上下来一位身着色彩极其艳丽的长袍的男性,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就径直走入小巷,白而光滑的皮肤与这里其他人被汗水泛湿的劳苦面容格格不入。
“江离……我……”被称作艾蒿的高大男子声音低沉而笨拙。
“我知道,有那种地位高的人进入,我们就不使动身了。”江离拉住艾蒿的衣袖,向街道另一侧走去,在走到车辆前,她又停下了脚步。
拉车的是两只生有锋利爪牙和鲜艳鳞片的生物,龙。
当然,自然的龙已经灭绝。据说,东方龙中最后剩下的恶龙因杀人无数被高人屠杀殆尽,西方龙在混沌生物的入侵中消失,只在一些非常神秘的地方饲养了一些。这两条龙乃是化形术的产物。
江离看到它们的竖瞳之中所剩不多的人性,自己心中满是痛苦与悲哀,当即对艾蒿使了个眼色,艾蒿眼中凶光一现,一条遍生着倒刺的漆黑藤蔓从他手中刺出,径直割断了束缚它们的绳索。
它们抬起麻木的眼,有那么一瞬间张开了爪子,似乎要奔走,终于还是老实地将爪子按在地上。
艾蒿收回了藤蔓,江离不甘心地仍看着这两条龙,叹道:“人可以丧失尊严到到这个地步吗?”
龙没有回应。它们早就失去言语能力了。
“不能怪他们。变形时间太长就很难变回来,更何况,他们恐怕也是被月神教团的人劫持了家人才不得不做这种屈辱的事。”另一个人在江离身侧停下脚步,他在斗篷之中,很神秘,“一开始是被逼无奈,后来人类的灵魂就被磨灭了,连反抗的想法都不会产生”
.…“原来如此吗?真是恶劣。江离眼神一暗,然后又看向来者道,“谢谢你告诉我——”她的眼神停留在来者斗篷胸口上一个闪亮的类似电弧的标志,瞬间瞪大。
艾蒿也注意到,怒吼一声,双拳向下一锤,许多粗壮的藤蔓从他双臂之上缠绕而出。
“唉,我以为我的身份隐藏得很好的,居然这么快就被看出来了吗。”那人并不惊慌,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标志才发现自己是个傻子。
当藤蔓上的倒刺离他双眼不过两三厘米之时,他抬起手指一动,青紫色的电弧一闪而过,艾蒿与江离立即两眼翻白,倒在了地上。
“嗯,你们遭遇的厄运虽然不关我事,但与我也有些许关联而且这还有个美丽的小姐姐,就原谅你们吧。”他潇洒地抹了抹头发,周围应该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吧……在这里,他们被抓到也会有危险。
他环顾四周,“嗯……确实没人?…”目光落在那两条龙上,刚才的电击刚好是调整到能电昏人的强度,对它们没有什么效果,他仔细观察一下,这两条龙的形象和传说中真的龙还是有不小的区别,看来并非专业的化形者啊……
…正欲再感叹一番,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抬头一看,空中居然有一只巨大的由火焰构成的大鸟,赤色的烈焰羽毛撕扯开空气,那火鸟之上,有一个身着白衣,长发飘飘的美男子。尽管火鸟呈下坠之,他依然镇定自若地看着前方。
…在他身后,有两名手持弓弩骑在两只巨大白鸟上的士兵,向他射出了两箭,他轻蔑地回头看了一眼,道:“垃圾。”伸手一挥,两团金色火焰将那两个白鸟一齐吞没。
火元素法术……没有吟唱?这年头能做到无吟唱施法的人已经烂大街了吗……他仔细看向那名男子,发觉他正是不久之前在通缉令上看到的大盗,名叫月武。
稍微权衡一下利弊,他决定出手,看向四周,远处的肉铺没人,他便伸出食指一指,伴随着几缕电弧于他手指上缠绕。肉铺砧板上插着的菜刀也在几道刺眼的电弧牵引下腾空而起,向他手中飞来,未飞到他面前,便已经在电弧的作用下碎裂成数个金属碎片,若是此处还有其他的普通元素法师,定会惊呼出来,因为这个强度的法术在没有吟唱或法阵的情况下释放是近乎不可能的,已经到达了常规九阶法术的精细程度。
但是月武同样是天才,这样的法术他也能做到,而且以月武傲慢的性格,甚至不会有明显的反应。
斗篷中的少年将那一团被雷电纠缠画在一起的金属碎片引至身前,轻轻一推,便化作一道闪烁金属光泽的流光轰击而出,直击向月武所乘的火鸟,在跃动的电光与两种元素相击的爆响声中,月武周身亮起数个法阵,又一团火焰将他包裹在其中,将他与带电的金属片隔开来。
提前做好准备了吗?看来还是个厉害角色,少年看着火鸟与自己的雷电相抵消而消散,月武从容不迫地一跃,在火焰包裹中如流星一般向下坠去,一声轰响,穿过了屋顶,不知落在何处。
他叹了口气,看看身旁仍在昏迷的江离与艾篙,不无惋惜她耸了耸肩,道:“美丽的小姐姐,我们日后再续前缘吧。祝你平安。”然后便快步冲向月武坠落之处。
步过几堵与外界一样破旧的墙,他发觉这小巷深处虽然昏暗,相较于外界市场处的污乱破败还是整洁不少,看来这是什么秘密据点…,也许自己刚好来对了地方。
火焰扩散声与砖石迸裂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快步跑向声音来源处,一道雷光已经在他手中汇聚,走近,一股污秽的气息钻入鼻孔,他隐隐觉得不妙,来到一扇门前,吸了口气,狠踹一脚发现上了锁。当即挥出手中雷电以其高温熔断锁链,然后推开了门。
门内许多身着黑衣的瘦削黑衫正坐在瓦砾之间的三个人:身上依然有些许未尽流火的月武,一个快要抓狂的人,一个镇定地微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