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狐翩翩颇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折笛他们对于君怀青这种不信任的感觉，主要还是来源于她的态度。
当初她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接受君怀青的提议，暂时保留这个婚约，借助这个婚约来利用这位神尊。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心也会变得这么快。
折笛退下之后，宣政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君怀青见四下无人，才悄悄问：“翩翩，你为何不让我去跟他们交涉？”
“他们现在还没有接受你。”纯狐翩翩说话很诚实。
“总是要让他接受的。”君怀青道。
“慢慢来吧，急不来的。”纯狐翩翩看了他一眼，目光颇有些复杂。
君怀青点头，便和纯狐翩翩道别。
因果律并不依托于阵法，不存在什么测算和实验，叠加因果律对他就像是在建成的亭子里题字一样简单，所以他现在并没有什么事做，只能折回纯狐翩翩的私人书房抄写医案。
纯狐翩翩坐在王座上看了一眼君怀青离去的背影，心里微微有种怪异的感觉。
但是古怪在哪里她又说不清楚，似乎，心有点疼。
纯狐翩翩顿时黑线。
……
三危山内。
一个身黑衣的女子仿佛是一团雾气一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迷花婆娑结界里，连一丝风都不曾惊动。
婆娑花树下，阿那伽坐在蒲团上，面前的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厮杀不休，几乎占满了整个棋盘，然而局势依旧胶着，一早不上，不论是黑子还是白子都有可能满盘皆输。
阿那伽知道有人来了，却头也没抬，依旧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棋局下到这个份上，即使是阿那伽这样的人也感觉有些心力交瘁，注意力难免有点涣散，最终落子失误，让这完美的棋局成了败笔。
黑衣人完全隐藏在宽大的斗篷里，只有露出的弧度美好的下颌，身上隐隐有淡淡的女子香气，让人看出这是一个女子。
阿那伽皱着眉，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黑衣女子。
“她已经怀疑你了，你还敢来这里？”阿那伽微微不悦。
阿那伽没有明说那个她指代的是谁，但是黑衣女子很清楚，这个她就是指那位青丘的帝君——那只六界内心最黑的狐狸。
没有人愿意被这只狐狸盯上。
她敢出现在这里，自然也是有相当的自信。
“她追查不到我。”黑衣女子甚是骄傲。
她的骄傲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她根本就不算是一个活着的人。
她究竟算不算活着？究竟是妖是仙是魔是鬼还是其它的什么东西，她都不好分辨，也无法分辩。
因为她好像什么都是，又好像什么都不是，没人能给她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她也不是以本体进来的，她根本就没有本体。
对于依托于元神或者是肉身存在的各路神仙而言，她就是虚无的，如果她不想显露出来，那她就是一团空气。
空气在六界内无处不在，但是并没有人注意到它。
女子这样自信的模样让阿那伽感觉极为不妥。
他教导纯狐翩翩仅仅是在修行上，行为处事和谋略方面纯狐翩翩是归纯狐皓宇教导的。
纯狐皓宇在六界内存在感很低，他留给这个六界的最大的印象就是一个宠妻狂魔，如同一个耽于私情的庸人，几乎让人完全忽视他的谋略和远见。
纯狐翩翩是他的女儿，是他细心教导了千年的青丘帝君之位的继承人，自然也秉承了他的优点。
“确切地说，她那样的人是你这种人的克星。”阿那伽说话依然毫不容情。
纯狐翩翩有多缠，看如今的六界就知道。
女子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是她到底还是听从了阿那伽的话，毕竟纯狐翩翩身边还有那位神尊。
别看那位神尊在纯狐翩翩身边乖巧得像家猫一样，他认真起来的话，整个六界都要颤抖。
她看不起纯狐翩翩，觉得纯狐翩翩只是仗着血脉和家世耀武扬威的草包，但她却不敢对君怀青有任何的轻视。
要不是那位神尊帮忙，那只狐狸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阿那伽看不到她神色的变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意味。
这种细微之处一般人很难察觉，但是阿那伽却清楚她不会大意了。
虽然跟他预想的有些出入，但是终究达到了目的。
阿那伽要的不过是一个结果而已，对于过程并不怎么在乎。
女子说完向青烟一样消散了。
……
万龙族。
凌潇湘的日子依旧和往常一样波澜不惊。
今天一早，灵舒和往常一样带着青丘狐族的消息过来找她，跟她说了一下纯狐翩翩的近况，然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万龙族安排在青丘狐族的斥候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纯狐翩翩在青丘狐族本来就是万众瞩目的人物，她就算是新换了一件衣裳，新添了一枚簪子，随便说句话都能引起无数人的跟风。
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是要出动斥候，只要随便问一个青丘狐族的人都能够得到答案。
其实灵舒也不太想跟说这些事情的。
曾经被他嘲笑的君怀青现在都苦尽甘来赢得美人心，连婚期都提上了日程，而他这边——
凌潇湘对他依旧淡漠疏离，说不上是横眉冷对，但是灵舒总感觉他和凌潇湘之间隔着万水千山。
凌潇湘在万隆足修行的日子枯寂如一潭死水。
除了对自身修行的事情，对别的一概不感兴趣，也就只有纯狐翩翩能够引起她一点点的兴趣。
灵舒现在为了能够扭转自己在凌潇湘心里的印象，自然要投其所好，说到纯狐翩翩自然是免不了提及那位神尊的。
凌潇湘听到纯狐翩翩最近一些时日的事情也为纯狐翩翩感到高兴，因为纯狐翩翩总算是开始思考她自己的事情了。虽然她在处理感情的事情上依然有些笨拙，但是哪怕是纯狐翩翩这样的人，也不是天生就什么都会的，不是吗？
她还小，有的是机会。
“多谢。”凌潇湘听得满意，诚心诚意地跟灵舒道谢。
灵舒这样日理万机的人抽出时间来跟她说这些闲话，她自然要好好谢谢人家。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毕竟没有人是必须要对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