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剑的残片在掌心发烫,初代阁主的污血沿着剑纹渗入归墟海水。我跪在优昙母树的残骸间,指尖触碰的青铜根须突然蠕动,暗绿锈斑下竟露出活物般的青灰色皮肤。海底传来的震动愈发剧烈,整片海域开始旋转,形成直径千丈的涡流。
\"叶道友竟能毁去母树,倒是小觑了你。\"
涡流中心升起青铜莲台,端坐其上的老者身披星砂织就的蓑衣。他手中鱼竿的丝线没入虚空,钓起的却不是鱼,而是青筠消散时残留的星砂碎屑。碎屑在钩尖挣扎着拼出她残破的嫁衣,每一针一线都泛着巫咒的幽光。
我引动归墟冥火扑向莲台,火焰却在触及老者三尺前凝成冰晶。他抬眸的刹那,归墟海域的时间流速突然错乱——飘落的星砂凝成利刃,坠下的冰晶化作飞鸟,就连翻涌的浪涛都定格成锋利的青铜戟阵。
\"此乃长生殿垂钓使。\"老者身后浮现七十二盏青铜灯,灯芯跃动的竟是往生阁历代掌门的魂火,\"巫族血祭不过是饵,钓的...是你这道异数。\"
鱼竿突然绷直,丝线缠绕住我腕间优昙图腾。青筠的星砂碎屑顺着丝线回流,竟在老者掌心凝成完整的青铜门钥。当钥齿嵌入他额间的竖瞳时,海底涡流突然倒转,坍塌的优昙母树残骸重新聚合,根须间睁开万千血色瞳孔。
焚天剑残片突然暴起,初代阁主的污血凝成咒文锁链。我徒手扯断缠身的丝线,金血溅在青铜莲台上刻出往生禁咒。老者蓑衣上的星砂簌簌剥落,露出爬满青铜根须的躯体——那些根须末端竟连接着海底每具巫族战魂的眉心!
\"长生根须已种归墟,道友何苦挣扎?\"老者的嗓音忽远忽近,身后青铜灯盏接连炸裂。历代掌门魂火汇成洪流,冲垮了我以冥火筑起的屏障。青筠的嫁衣碎屑突然裹住魂火,七色魂光中浮现她持剑自刎的画面——那剑锋的纹路,分明与焚天剑同源!
海底突然亮起河图秘纹,龟甲碎片从心口伤口渗出。我以血为墨在虚空重绘谒圣图,图中大荒城的虚影竟与优昙母树残骸重合。老者突然发出非人尖啸,蓑衣下的根须疯狂暴涨,将整座莲台拖向母树重生的树干。
\"师兄...斩断长生根...\"
青筠的星砂碎屑突然聚成传音,残存的意识引动焚天剑残片。剑锋刺入母树新生的树心时,三万道往生咒文从龟甲碎片中涌出。历代掌门的魂火在咒文中哀嚎,他们的面容扭曲成初代阁主的模样——原来所谓掌门,皆是初代剥离的恶念化身!
母树在咒文侵蚀下再度崩塌,老者蓑衣尽碎。他青铜浇铸的身躯裂开无数缝隙,每道裂缝都涌出粘稠的巫血。海底涡流突然停滞,七十二根镇海柱破水而出,柱身饕餮纹的竖瞳淌出金血——这竟是天刑者的本命精血!
\"长生殿要的从来不是归墟...\"老者残破的头颅突然裂开,钻出株优昙幼苗,\"而是能承载永劫的器皿!\"
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花瓣绽放的瞬间,整片海域的青铜碎屑突然活化。巫族战魂的残甲重组,凝成高达百丈的青铜巨像。巨像掌心托着的不是兵器,而是正在孕育新生的优昙花苞——青筠的魂火正在花蕊中沉浮!
我捏碎心口尚未愈合的优昙图腾,金血与星砂凝成往生禁阵。阵纹触及青铜巨像的刹那,初代阁主的污血突然沸腾,焚天剑残片在血光中重铸完整。剑脊浮现的已非巫族铭文,而是青筠以魂火刻下的谒圣真言。
\"原来你早知...\"老者残躯在剑光中湮灭,最后的嘶吼混着青铜崩裂声,\"长生根须不死不灭...\"
重铸的焚天剑贯穿优昙花苞,青筠的魂火顺着剑纹回流。她的嫁衣在星砂中重现,却浸透了归墟冥火的漆黑。海底涡流突然倒卷,将青铜巨像扯入深渊。当最后块碎片消失时,她腕间的银铃突然复原,铃舌正是那枚染血的门钥。
\"师兄看西南...\"
青筠指尖轻点,坠落的血色伴星突然亮如白昼。星光穿透海面,照亮了海底纵横交错的青铜根须——每根须脉都连接着大陆灵脉,优昙花纹正在地壳深处蔓延。往生阁新栽的桃树突然疯长,枝头绽放的花蕊中,崭新的青铜门虚影正在凝聚。
朝阳破晓时,我们站在重组的观星台上。焚天剑的阴影投在龟甲碎片,映出大荒城未显的秘纹。青筠将银铃系回我腕间,铃音荡开的涟漪里,隐约传来青铜根须破土而出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