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陆执分享着自己的发现。
另一边，储粪池附近，痕检已经采集完了照片。
刑警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钩子，将井盖提溜了起来。
这一举动，引得围观群众伸着脖子往前张望，现场一片哗然。
随着肮脏的储粪池彻底重见天日，刑警们均是看见了池底那小小的尸体。
这幅人间炼狱的场景，刺激着每一位刑警的神经。
所有人的双拳均是不自觉的攥紧。
如果罪犯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人按到粪池里去。
王荷在远处看见警察一直在储粪池附近忙活，心中的恐惧渐渐压制不住。
“不……不会的……”
“我的孩子是不是在那里！”
“让我过去……让我过去！”
她挣扎着就要往外冲，绝望的哀嚎声在胡同里回荡。
魏继业只能挡住她，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前，避免她看到这惨烈的一幕。
魏母看到井盖被提溜起来，早已是面色煞白，浑身抖如筛糠。
只见一名身材瘦小的刑警穿上了从胸口包到脚的捕鱼服，拉着绳子一点点的下到储粪池里。
现在天气炎热，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他们要尽可能完整的将尸体打捞上去。
陆执见时机已经成熟，从包里拿出了之前发现的果冻壳递给了郑义。
郑义好奇的问道：“这是？”
陆执说道：“这是我在孩子的被子里面发现的果冻壳。”
“根据那边的傻子说的，案发当时，他曾经喂窦豆吃了果冻。”
“卧槽……这么小的孩子可不能吃果冻！”老王彻底不淡定了。
短短片刻间，原本嫌疑很重的窦明，摇身一变成了疼爱孩子的慈父。
看似跟案件毫无关系的傻子，却成了凶案的头号嫌疑人。
而一说起傻子，老王第一反应就是，他并没有刑事责任能力。
更何况，他看起来也就只有十二三岁。
傻子就算是导致孩子死亡的真凶，他也不会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这样的调查结果，让王荷一家人怎么能够接受？
“哎呀，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老王痛心疾首的看着傻子，好好的他为啥要去给人家孩子喂果冻啊！
郑义凭借多年的刑侦经验，直觉这案子并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刚才的一番交谈，却让他对陆执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这小子心细如尘，简直比一般的刑警还“刑”！
他看向陆执，继续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有。”陆执肯定回答。
他压低声音说道：“孩子的奶奶，自从案发后就不敢上自己家的厕所了。”
“我刚才搜出来果冻壳的时候，她还谎称是自己捡到的。”
“这跟傻子说的矛盾。”
“她的一系列动作都非常有问题。”
郑义心中对陆执的评价越来越高了。
心中不禁思索，这小子干私家侦探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根据陆执所说，魏母的表现，显然她是知道点什么的。
更甚至，她可能参与其中。
郑义说道：“感谢你为警方提供的线索，麻烦你一会儿跟我们去趟警局，做一份笔录。”
陆执十分配合：“没问题。”
陆执交代完该说的线索，他也很守规矩，自觉退到了警戒线外面。
总感觉有啥忘记说了。
算了，一会想起来再说吧。
他站在王荷等人附近，想看看郑义接下来会怎么做。
卷卷给他发来信息：“这姐弟俩没事了？”
陆执回道：“他们事大了。”
只见郑义叫过来一个技术员，将手中的果冻壳递了过去。
“看看有没有指纹。”
“是！”
刑警领命，果然在果冻壳上顺利采集到了一枚完整的大拇指指纹。
指纹证据，这可是重大发现。
而紧紧盯着郑义动作的可不止是陆执几人，还有玲子姐弟俩。
看着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来的两个刑警，玲子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抓着弟弟的手越来越用力。
郑义转向玲子两姐弟，询问了个人资料之后。
他说道：“麻烦配合一下，采个指纹。”
玲子抓住弟弟的手颓然的松开，在警方面前他们只能乖乖的配合。
指纹比对的结果很快。
几分钟后，郑义就拿到了比对结果。
果冻壳上发现的指纹，跟牛大壮的指纹吻合。
他走向傻子，说道：“你涉嫌一起杀人案件，需要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姐姐，我害怕……”
傻子面对人高马大的郑义，哭唧唧的向姐姐求助，就像一个无助的孩童。
郑义看看登记的傻子资料。
牛大壮，男，年龄13岁，先天性智力缺陷。
他叹口气补充道：“监护人可以陪同。”
玲子急忙说道：“我去，我陪我弟一起。”
郑义看着面前不过20岁的年轻女孩，他问道：“你们的父母呢？”
玲子闻言哀求的说道：“我去不行吗？我是他亲姐姐。”
郑义解释道：“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是需要父母陪同的。”
玲子嘴唇紧抿，大颗的泪珠无声滚落。
最终，她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妈，你快点来村北边王荷家一趟。”
“嗯，出了点事。”
当玲子的母亲小跑着找过来的时候，着实把陆执和卷卷吓了一跳。
她跟玲子一样，穿着长裤长衫。
但是她的脸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瘦削的脸颊上布满层层叠叠的淤青，甚至右边眼白都已经充血。
不难看出，她经历了怎样的毒打。
大壮的母亲似乎遭受了长久的家庭暴力，甚至让人感觉她几乎是差点被人打死。
他下意识的去看向玲子，这副包裹严实的躯体上，是否也留下了暴行的痕迹？
而施暴者，或许就是小卖部中那个骂骂咧咧拿酒的老头。
几乎是瞬间，陆执的脑中有灵光一闪而逝。
但是，那光亮消失的太快，让他没有看清里面的脉络。
一名刑警将牛大壮和牛母带到了警车上，准备一会儿拉回警局审讯。
只留下玲子在原地，紧张的攥着自己的黑纱裤子。
警车边上，王荷见到这一幕错愕的问道：“他们为什么抓壮壮？”
“难道他跟窦豆的……死有关？”
魏继业劝慰道：“傻子做事哪有什么道理。”
“保不齐就做出什么傻事。”
“如果真是傻子做的，他杀了人都不犯法的，哎。”
王荷难以置信的说道：“壮壮只是傻点，但是也算是个乖孩子。”
“怎么会是他干的？”
她感觉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拼尽全力一拳挥出去，却轻飘飘的陷入了棉花里，无处着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傻子就算是杀了人都不犯法的……
陆执看向魏继业，脑中突然出现傻子刚才说过的话。
“你那天在哪里见到的妹妹？”
“叔叔家里啊！”
叔叔……家里。
傻子跟魏继业，似乎很熟。
这会是巧合吗？
陆执突然想起了，刚才他忘记跟郑义说的线索。
想通这一点之后，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走到魏继业身边。
他直截了当的问道：“魏先生，你脚上这双鞋穿了几天了？”
魏继业的脚上，穿着一双米白色的旅游鞋。
这鞋很干净，跟案发当天陆执在执法记录仪里看到的一样干净。
魏继业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所在。
他如实回答道：“穿了四五天了吧。”
陆执眼睛微眯，问道：“窦豆出事那天，你就穿的这双鞋吗？”
“是的。”魏继业没有否认。
他看着一脸严肃的陆执，不明白他为什么纠结在一双鞋上。
陆执说道：“听说，窦豆出事那天下午，你去地里干农活了。”
“被窦豆奶奶打电话叫回来的。”
“我记得那天全市刚下了一场大雷雨，地里泥泞不堪。”
“没想到魏先生的鞋，倒是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