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到被人从肩膀后面拍醒的时候,两条腿因为保持在一个坐立姿势太久,麻木的没有了知觉。
突然站起身来,两条腿有些不听使唤,一个没站稳,差点原地躺了过去。
受到村长指派过来叫人的小伙子,被许大茂的这一个踉跄给吓了一跳。
快步往前跑两步,一把扶住了快要摔倒下去的许大茂,言语间有些急切地问道:“许大茂同志,您没事吧?”
许大茂在心里暗骂了两声,一只手搭在小伙子的身上,撑着身体缓和了一会儿。
面容朴实的小伙子,看着年纪也就十几岁的样子,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这位城里来的放映员是怎么回事。
有些害怕把城里来的放映员给磕着碰着了,站在那里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催促。
等了好几分钟,恢复了过来的许大茂,从兜里掏出烟给小伙子递了一根,说了两句就往村长那里走。
电影还在放着,里面的剧情许大茂早就已经看腻歪了,乌泱泱的村民们,倒是对着影布看的津津有味,十分投入。
小伙子的性子也比较闷,带着许大茂往麦场后面走,面对着许大茂的搭话,属于是问一句才答一句的那种。
穿过人群,许伍德正陪着村长几人,坐在后面放着的一张大方桌上,不仅有热茶喝,还有自家炒制的花生招待。
许伍德聊的正欢,见到许大茂过来了,笑着吩咐道,“大茂呀,咱们出来执行放映任务,一共带了几盘电影呀?”
“爸,这次总共带了四盘电影,其中有一盘是备用的。”
许大茂可是知道,自家老爹可是算得上是老放映员了,俩人前面放了那么多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总共带了多少。
不过父子俩也算是有些心有灵犀,许大茂十分配合的回了话。
“一会儿这一场放完之后,再给乡亲们加一场。反正也是备用的,正好就趁着来这里的机会,给大家一起放了吧!”
“好勒,爹,这一场还有十几分钟就要结束了。”
看到许伍德这么敞亮,一旁坐着的村长等人,脸上也洋溢出了笑容。
瞧着没什么别的事了,许大茂从桌子上抓了一把花生,往兜里一揣就走了。
黑灯瞎火的走在路上,许大茂瞧着黑漆漆的人群,心里的那道人影,时不时就从脑袋里冒出来。
许大茂还在上学的时候,就没少和女同学闹着玩,风趣幽默又出手大方,后面进了轧钢厂,一直都很受欢迎,混的很开。
可是,许大茂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偏远的乡下,只是看见了个女人,整个心都安分不下来了。
在放电影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直在想,眼看着快要走到放映机旁边了,许大茂便拉着带路的小伙子,走到了一旁。
拿出烟点上,一旁的小伙子没有拗过许大茂的热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往旁边一蹲就跟着吞云吐雾了起来。
一根烟抽完,话匣子也就被打开了。
听着许大茂讲述着城里的事情,心里也生出了向往的感觉,叫人的称呼,也从刚开始的许大茂同志,变成了许哥。
许大茂这才知道小伙子的名字,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就起了个名字,叫刘三山。
生长在乡下,连四九城都没进过几次,年纪又比许大茂小,心眼那是一点也没有,才聊了一会儿,家底都被套了出来。
感觉关系处的差不多了,许大茂便凑过去,旁敲侧击的打听起了情况。
按照之前记住的地址,隐晦的在周边问了几家,最后才问了那个女人的情况。
刘三山也没有多想,问什么说什么,许大茂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女人姓王,名叫王惠丽,今年23岁,前年的时候嫁到了外庄。
因为婆家人出了事情,家中争抢遗产,就带着孩子搬了回来,家中的父母早已病逝,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村里。
刚想再问些什么,就听到那边有人在喊着什么。
一扭头才发现电影已经放完了,把烟头扔到脚下踩灭,跑过去把胶卷换上,很快又一部电影开始播放了起来。
整理好机器,又回到了刘三山旁边,从兜里拿出花生,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分着吃,嘴里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新电影刚放了不到半个小时,许大茂就看到人群中央,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站了起来,怀里像是在抱着什么,分开人群往外面走。
等走到前面,刚好路过照明的灯光,许大茂也终于看清了那道人影的相貌。
脸蛋白净,黝黑的头发并没有选择扎起来,而是半散在脑后,一双眉毛又细又长,面容清秀中又带着一抹成熟的风味。
哪怕穿着臃肿的棉衣,上面还打着难看的补丁,可依然掩盖不了出众的身段。
怀里抱着个小孩子,皱着眉头往外面走,脸上有些焦急的神色,反而凸显出了几分楚楚可怜。
许大茂的目光紧紧跟着女人越走越远,看着那道风情迷人的背影,许大茂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口渴。
看了看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电影看的刘三山,许大茂打了个招呼就借口离开了。
走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女人的脚步,一路来到了一处坐落在村委旁边的小院。
借着屋里的灯光,许大茂看到了很多装药材的柜子。
一个老头正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把脉,便猜测这里应该是村子里的老乡医,女人站在一旁,紧张的捏着手指。
此时的屋里,王惠丽看着族里的二爷爷爷,面露难色的看着怀里的孩子,忍不住问道:“二爷爷,亮子他到底怎么了?刚刚看电影的时候,就一个劲儿的吐酸水。”
胡子花白的二爷爷是村子里几十年的老乡医,对于孩子的病情,一摸就知道了。
回身看了一眼药柜,无奈的叹了口气:“惠丽呀,小亮他体热入寒,现在发热的厉害,加上晚上的吃的太稀,这才会不停的反胃外吐。”
低头看着窝在二爷爷怀里的孩子,脸蛋红扑扑的,上面还出了不少汗,王惠丽的脸色一暗,有些愧疚的咬了咬嘴唇。
“二爷爷,还请您先给我开点草药吧,小亮现在那么难受,我……”
老人听着耳边啜泣的哭声,轻轻摇了摇头,指着身后的药柜说道:“我也想给小亮开药,可是我这里现在也没有药了。”
“从入冬之后,草药一直就紧缺,前段时间村子里感染风寒的人又多,说去城里买一些又被大雪给耽误了。”
听着二爷爷的话,王惠丽只感觉身子一软,差点坐到了地上,有着失神的呢喃着:“这可怎么办呀,晚上的山路也没法走,也没法去城里……”
许大茂站在外面,透过矮墙看着屋里面,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王惠丽,只感觉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碍于自己的身份,许大茂也不敢冒然进去,只能在外面等女人出来。
唯一能看病的地方也没有药,王惠丽没有办法,只能把孩子抱在怀里往外走。
准备回家之后,按照老法子,熬点姜水给孩子灌下去,再用被子捂会儿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