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到阿母身边,趴在那具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阿母!阿母!”她声音嘶哑,眼泪不止“早上明明好好的,笑着喝了好几碗汤,还跟我猜这一胎是雌性还是雄性,怎么突然间人就没了?”
帐篷内的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巫医垂着头,老皱的脸上布满悲伤的褶皱,两行泪水无声地滑落。
几个雌性侍从站在一旁,有的低声啜泣,有的捂着嘴不敢出声,有的紧握着双拳。
一个年轻的雄性兽夫跪在角落,双肩颤抖,想哭又不敢大声哭出来,只能将脸埋在双手中,无声地流泪。
锦茉站在一旁,双手不住地发抖。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这双手还在全力挽救两条生命,却终究没能抓住它们。
她曾经以为凭着自己的医术,在这个世界可以碾压一切巫医,却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如果在现代,有正规的医院设备,有血库,有抢救室,焰虎族长和孩子肯定能保住。
为什么?为什么?
还不够,好感度还远远不够。如果自己再强一点,是不是就能救下她们了?
帐篷外突然传来小声的呼唤声。
是书翎的声音。
锦茉疲惫地走出帐篷,看到书翎站在不远处,身后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阿父和阿母。
看到阿母的一瞬间,锦茉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她冲过去,扑进阿母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我没用,阿母,我没用!\"她抽泣着说,\"我没能救下焰虎族长,连她的孩子也没保住......\"
阿母紧紧地抱住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你已经尽力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阿父站在一旁,眼睛也红了,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伤心,心里针扎一般疼。
锦茉靠在阿母怀里哭了好一会儿,直到情绪稍微平复,才像是突然惊醒,猛地抬起头。
“你们不该来的,这里人多眼杂,被人看到不好。”
阿父红着眼睛解释\"你阿母一听说你来了,就不顾一切非要过来看看你。\"
阿母擦掉锦茉脸上的泪水,心疼地说“好久没见到你了,就想看看。\"
锦茉依依不舍地离开阿母的怀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回头对站在一旁书翎使了个眼神\"赶紧把阿父阿母送回去,此地不宜久留。“
焰虎族的族长刚死,整个部落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眼睛都盯着这里。
阿父点点头,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拉了拉还想再说什么的阿母。
阿母不舍地看了锦茉一眼,轻声说”照顾好自己,别太自责。“
书翎低声问”你一个人可以吗?\"眼中闪烁着担忧,他看得出锦茉状态不太好。
“放心。”
书翎还想说什么,锦茉却催促道\"快走吧,越快越好。\"
阿父和阿母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跟着书翎离开了。
锦茉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中,才转身走回帐篷。
她一进去就察觉到帐篷内的气氛有些不同了。
莱心不再歇斯底里地哭泣,而是站在阿母的尸体旁,面无表情地指挥着族人收拾残局。
有人在清洗焰虎族长的身体,有人在准备兽皮裹尸,还有人在角落低声讨论着后事。
看到锦茉进来,她走了过来。
锦茉本以为她会怨恨自己没能救下阿母,没想到莱心只是冷静地对她道谢。
“谢谢你,锦茉,”她眼睛红肿,却异常平静,“我不会怪你的。”
锦茉愣了一下,没想到莱心这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想想也是,现在她阿母去了,她就必须得挑起重担。
\"那碗汤已经通过巫医查了出来,\"莱心继续说道,目光变得冰冷,\"里面有滑胎的药,是阿母的一个兽夫亲自下的毒,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得逞。\"
锦茉瞳孔猛地收缩,怪不得。
\"你不用担心,剩下的事不用你管了,我会处理好一切。\"
说完,她转头对一个站在不远处的雌性吩咐“送锦茉出去吧。”
锦茉知道莱心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部落的族长突然死亡,肯定会有一场权力的争夺。
而且,如果连族长的兽夫都敢下毒,背后必定有强大的支持。
可惜,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实在管不了那么多。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
\"对不起,如果有需要的地方,派人来给我传信……节哀。”
莱心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身走向她阿母的尸体。
锦茉被那个雌性领着走出帐篷,刚好碰到书翎回来。
\"阿父阿母安全到了,”
锦茉点点头,有些意外,莱心居然派的是一个雌性豹人送她回去。
雌性豹人解释,“莱心说你是贵客,我会把你安全送回狼族。”
她也确实不想被书翎当成兔子一样抓着,便接受了她的好意。
回去的路上,锦茉眼前不断闪现着莱心阿母浑身是血的模样。
还有那个小兽人……小小一个,在她怀里慢慢变凉的触感,是如此令人痛心。
驮着她的雌性豹人突然开口,“族长生前一直很敬重你阿母,她常说如果狼族的族长不变,两个部落的联盟会更加牢固。”
锦茉苦涩地笑了笑,“可惜事与愿违。”
豹人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尽力了,没有人会怪你的。”
她没有回答,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但锦茉知道,无论走多远,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会像阴影一样永远跟随着她。
那个小兽人冰冷的触感,那个在她眼前一点点流逝的生命,都会刻在她的记忆里,成为她永远的痛。
想到这里,锦茉的手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成长。
她突然害怕起来,怕自己也会像莱心阿母那样,在生产的时候遇到危险。
怕自己的孩子也会像那个小兽人一样,刚出生就离开这个世界。
不,不会的,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但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却在不断提醒她,在这个资源匮乏而又落后的原始世界,生命就是很脆弱,就是不堪一击。
一阵风吹过,锦茉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