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懵了圈。
那壮汉却还不肯罢休,上前又想一脚踢在从生身上。
不过这一脚却被谢墨安挡了下来。
“啊”
壮汉发出一声痛呼,他没想到这男的看着没多壮,这脚却像铁板一样硬。
他抱着有些瘸的腿,指着谢墨安骂道
“你个小白脸是谁,竟然敢管老子的事。”
谢墨安也不惯着他,直接上前一步“咔嚓”一声就折断了壮汉的手指。
“既然你这手不想要了,那我就替你收了。”
说完还嫌弃的在壮汉身上擦了擦手,就退开了,好似刚才做出狠辣事情的并不是他。
这发生的一幕看似长,实则也就是几个呼吸之间。
“啊啊,痛死我了。”
壮汉又发出了惨叫声,他单着脚在旁边跳个不行,另外一只手不知是该捂脚还是捂手。
这时和他同行的另外两人,一个看着年近三十的妇人和一个四五岁的男童才反应过来,立刻围了上去。
“夫君,你怎么样了。”
“爹爹,你的脚是不是也像宝儿的一样,会断掉。”
一时间,三人围做一团,哭喊声和哀嚎声混在一起,显得有些凄凉。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出恶霸欺负孤苦无依的老百姓的的戏码,都对着苏家一群人指指点点。
而被一巴掌打蒙的从生看着眼前的一幕却是无比的刺眼,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呢。
苏青淮有些担心的扶了扶他的肩膀
“从生,你没事吧。”
从生理智回笼轻轻摇了摇头。
“少爷,我没事。”
那妇人听到两人的话,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你这个白眼狼,这可是你亲爹,你就看着你亲爹被人打成这样还无动于衷,你还有没有良心,真是个有娘生没娘教的野种。”
而旁边那个四五岁的男孩也冲着从生喊“野种,有娘生没娘教。”
妇人和男孩的话似乎触碰到了从生的痛处。
他瞬间眼眶通红,捏起拳头就要去打人。
苏青淮一把拉住了他
“别冲动,你要动手的话,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这时苏家人都看出来了,这壮汉应该真的就是从生的亲爹,那妇人看说话的语气应该是他的后娘,至于从生为什么有爹有家却还沦落到如此地步,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苏云希和谢墨安这时也知道了眼前的三人就是当时赵衙役口里的廖屠夫和他的继妻和小儿子了。
她让高展带着爹娘和孩子们先回客栈,免得他们被人当做猴子一样议论。
其他人都回去了,可苏青淮却没走,从生是他的书童,他不能留他一个人面对这些痛心的事。
苏云希看他态度坚决,也就随他了。
随后苏云希走到三人面前,一字一句的的问道
“你说他是你的儿子,那你给我三十两银子,我就让你把人带走。”
听到这话苏青淮和从生都有些焦躁不安。
大姐(小姐)不会是真的三十两银子就把从生(我)卖了吧。
谢墨安见此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眼神“放心,你姐不可能这么做的。”
而这边的廖屠夫三人一听要三十两银子,一下就炸毛了。
“什么三十两,他就是我的儿子,老子带走儿子天经地义,哪里还需要银子。”
围观的人群也对着苏云希指指点点,说她黑心,一个孩子,也问人家要三十两银子。
也有人说她是拐卖孩子的人贩子,丧良心,就该报官,让她下大狱。
不过也有一些心明眼亮的人看出事情没那么简单,毕竟如果真是家人,怎会对着一个孩子一口一个野种 白眼狼的。
苏云希对这些议论声仿若未闻,只是坚持让廖屠夫给她三十两银子。
“你说他是你儿子,你怎么证明,你看让他喊你一声爹,他愿意么。”
“他叫不叫我我都是他爹,不信你们可以找东头巷子里有户姓廖人家周边的邻居问问,我是不是有个儿子叫廖谦”
周围的人群听到廖屠夫说的有板有眼的,更是相信了他的说法。
而听到廖谦这个名字,从生更是握紧了拳头,眼眶通红。
谦这个字是他娘亲在世的时候给他取的,说希望他长大后做个如圭如玉的谦谦君子,可他辜负了娘亲的期望,成了一个偷鸡摸狗的丧家之犬。
这边廖屠夫看大家都附和他的话,说话的语气更嚣张了
“看见没有,我能证明我是他亲爹,你能证明你不是人贩子么,当然如果你愿意给我五十两银子,我就不追究此事了,人你想要,你就带走吧,反正他也不想待在这个家。”
苏云希都被廖屠夫这无耻至极的说法气笑了。
“我还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你说你是他爹,为什么我捡到他的时候他穿的比个乞丐都不如,瘦骨嶙峋,他说他几天都没吃饭了,而身上全是被打伤 抓伤 甚至烫伤的疤痕。
并且他被人贩子拐卖了半个多月你都不知道他失踪了,你还敢说是他亲爹。
分明是你,有了媳妇忘了儿,坐视他的后娘打他辱他,骂他是没娘的野种,就连你这个四五岁的小儿子都能骑在他头上拉屎,还把他母亲的牌位踩在脚下,在上面撒尿。”
苏云希说得气愤至极,周围的人听得火冒三丈。
他们还以为真是人贩子不怀好意勒索孩子的家人,现在看来明明就是亲爹有了后娘,后娘容不下前头娘子的儿子,所以才整了这么一出。
人的本性都是向弱的,所以大家都把矛头对准地上的一家三口。
廖屠夫三人没想到苏云希连这些事都知道,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肯定不能承认呀。
“你…你胡说什么,打他是教育他,教他做事,不小心下手重了点,哪里是你说的虐待,他被人贩子拐走是他活该,谁让他竟然敢把他弟弟的腿都给打断了,他弟弟不就跟他开个玩笑,他就下那么重的手,我不过训斥了他几句,他就跑了,这才被人拐走,我现在怀疑,你就是那个人子。”
廖屠夫眼看说不过,倒打一耙。
“嗤,说你无耻都还是轻了,说你畜生不如都是对畜生的侮辱,你们这种人根本不配为人父母。你哪里是训斥他,你是把他告上衙门,打了他三十个板子,还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最后还让他给你十两银子的赔偿,这就是你说的好父亲。”
“哗”
人群听到苏云希这样说,那真的是炸开了锅,没想到这廖屠夫竟然是贼喊捉贼,他们都差点被他骗了做了帮凶。
人群的唾沫差点把这一家三口都给淹没了。
“现在,你还要你这个儿子么,要的话还是一样,给我三十两银子,我就让你领走,不过这样的话,你晚上睡觉就要担心点了,别突然哪天起来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最后一句话,苏云希是压低声音说的,只有廖屠夫三人能听到,听到这,三人目光看向一旁的从生,眼里闪着幽光,想到他当时打断小儿子腿的那股狠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再不提要带走他的话,更不敢提五十两银子的事。
随后苏云希看向从生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从生抿嘴想了想“什么都可以么?”
苏云希点头“可以。”
从生“那我想要我娘的牌位,我不想再把她留在那里,不想再与那个家有半点瓜葛。我想找个寺庙供奉娘的牌位,希望她来生不再受苦。”
说到这,从生泪流满面。
被打板子的时候没哭,被掳掠的时候没哭,被亲爹骂野种时候没哭,可说到娘亲,他没忍住。
他真的很想娘亲。
“行,等明天就去找,到时候就把你娘的牌位接出来。”
从生跪地,郑重磕头
“从生谢少爷小姐,此生唯有当牛做马才能报答。”
“行了,起来吧,以后都是崭新的开始。”
而这边,廖屠夫三人也在人群的唾骂中,灰溜溜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