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脸色一变,箭步上前,急匆匆打开门。
一道人影顺着大开的门缓缓倒下。
“小心——”
从床上跳起,岳云生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即将倒地的苍流荒。
向来冷淡平静的青年此时双眼无神,眉心紧蹙,唇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褪去,脸白的像纸。
就算意识已不甚清晰,苍流荒握剑的手没有松开半分,剑尖抵在地面艰难支撑着身体。
身上黑色的布料被血洇湿,脸侧飞溅而上的点点血迹也未来得及洗净,凝在皮肤上,如同凝结的血泪。
“白姐姐,他这是怎么了?”
拉住苍流荒的肩膀,岳云生努力支撑着他的身体,紧张地看向白曦。
“等会儿再和你解释。”
搭上苍流荒的手腕,白曦心猛地一沉,平日嘴角弯起的浅浅弧度完全拉平,指向房间内另一张床榻,语速飞快:
“先把他放在那儿,我去取药。”
“还有,”白曦脚步一顿,回头嘱咐道:“那个箱子里有绳子,保险起见,你把他手绑上。”
“什么?”岳云生一惊:“他还会发狂伤人吗?”
难道是走火入魔了?
但是,这症状也不太像啊……
“你看他那是能伤人的样子吗?”白曦瞪了岳云生一眼:“我是怕他受不住,伤了自己。”
看着白曦匆忙离去的背影,岳云生愣了愣,直到一旁顾舟行提醒,才取了绳索,将苍流荒的双手绑在身前。
尚无法行动自如,顾舟行忧心忡忡地看着床上青年隐忍苍白的脸,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眼睛,流血了……”
瞥见苍流荒紧闭的眼角隐隐渗出血色,岳云生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又不知苍流荒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能守在一旁。
“这些症状,”顾舟行推测:“不像是走火入魔,更像是中了剧毒。”
“什么毒如此厉害?”岳云生叹道。
他在一旁光看着都感同身受,全身都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苍流荒双唇已经被自己咬破,唇角留下的血珠滴落在白色的被褥上,紧接着又从口中咳出大滩的血来,触目惊心。
“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
岳云生忍不住碎碎念,看了一眼安置在摇篮里的孩子:“这孩子可还等着你呢。”
不知是否是岳云生的话起了作用,苍流荒指尖颤了颤,侧过头,眼睛睁开一道缝,艰难地看向摇篮的方向。
“别动——”
取了药回来,白曦闪身来到床前,摁住苍流荒的手臂,看向岳云生:“过来搭把手。”
照着白曦的意思,岳云生忙不迭摁住了苍流荒的双手,拉过他的手腕。
“你内功怎么样?”白曦忽然问道。
“呃……”岳云生也不知她的具体标准是什么,有些犹豫:“还行?”
“算了,”白曦摆出一排银针:“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接下来我给他施针放血,你用内力尽量护住他的心脉,懂了吗?”
随手抽出一根银针,细长的针在光下闪着银白色的光泽,白曦捏住尾部,看准穴位,转动着扎破皮肤,银针慢慢没入体内。
点头,岳云生同时掌心贴上苍流荒心口的位置,运起内功。
额角滴落的汗珠滑过脖颈,聚在锁骨,贴在皮肤上,像是冬天窗口凝结的水珠。
一只手输送着内力,岳云生腾出一只手掏出手帕,替苍流荒擦去脸侧和脖颈上的汗水与血痕。
白曦刚开始施针的时候,苍流荒整个人挣扎得厉害,浑身因为疼痛而细细地颤抖,岳云深没办法,只能把人缚在床沿上。
床下放置着一盆血水,泛着乌黑,血腥气蔓延了整个房间。
趁着白曦拔针的间隙,岳云生仔细打量了一圈床上的人。
苍流荒阖着眼,静静躺在床上,往日的锐气因为苍白的脸而削弱了几分。
见到苍流荒的第一眼,注意力往往被周身的气势夺去,反倒叫人忘了他那张俊雅不俗的脸。
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么凶嘛。
岳云生默默想到。
视线下移,从敞开的领口中,岳云生窥见了交错在一起的疤痕,一直蔓延到脖颈。
看疤痕的走势,几乎要割破脖子上的动脉。
岳云生有些心惊,关于苍流荒身份的猜测又多了几分。
“别愣在这里。”
白曦很快回来了,捏了捏酸痛的脖颈:“有时间就帮他换一身衣服,血都糊在一起了。”
“噢……”岳云生心思早就飘远了,含糊答道。
于是顾舟行开口问道:“他是中了什么毒?”
“焚心。”
“焚心?”岳云生从未听过这种毒:“有解药吗?”
“无解。”
白曦长叹一口气:“虽不致命,但每月毒发之际犹如焚心断肠,内火烧灼五脏六腑,外在就表现为七窍流血,遍体生寒,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中了焚心,在没有药物缓解的情况下,到最后都没有撑过去的。”
中了毒,每月一旦断了缓冲药,毒素在身体内将会越发沉积,深入骨髓,发作症状将一次比一次严重。
就算咬牙忍过了前几次毒发,也很难忍下接下来每月固定的折磨,最后都是寻求了“解脱”二字。
“那你这里有……”
“没有。”
岳云生眼神黯淡下来。
缓冲药配比复杂、原料珍贵,就算是她这个江湖闻名的医仙,短时间内也无法配出来。
“但时间和原材料足够的话,能做出来。”
“需要什么?”顾舟行插话道:“我会想办法找到的。”
岳云生拍拍胸口:“还有我。”
“这哪是这么容易找到的……”
况且现在这里除了她,都是被追杀的。
白曦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苍流荒:“等他醒了再说吧。”
*
意识空间。
“好了,主线线索给到了,支线任务也刷新了。”
君照流窝在沙发中,捏了捏小光球:“是时候去打怪升级刷经验了。”
001:“可是现在外面全都是找宿主你们的人。”
“是祸躲不过。”
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既然祁海楼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位置,那他迟早会亲自找上门来。
君照流向来都心态好:“现在苍尽野那家伙不是正闭关着嘛,剩下一个人的话,还是应付的来。”
“而且,我的伤是小事,楚家的剑谱可不能落在他们手上。”
那可怜的娃儿家里什么都不剩了,总得给他留点东西吧。
想到这儿,君照流摸着下巴,暗自琢磨着找他那两个分魂薅羊毛的可行性。
反正都是自己,从他们手里抢点东西也不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