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今天看的mV……”
方灿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停浮现今天大家一起观看mV的画面，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其实不是这么吞吞吐吐的人，但此时此刻，平日里总是思路清晰的制作人，却好似一台信号不好的收音机。
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就像是把泡腾片扔到了雪碧里，咕嘟咕嘟直冒酸涩的泡泡，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说起来粉丝可能不信，这九个几乎要住在电视台，打歌了好一段时间的“劳模”，其实直到今天凌晨，才聚到一块儿，完整地看了一遍他们出道曲的mV。
起先，是不敢看。
刚宣布正式出道那会儿，巨大的压力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落在了每个人的肩膀上，压的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district 9》这首递交给公司的主打歌，活像一个拼了又拆，拆了又拼的乐高积木。
改结构，改编曲，改旋律，改歌词，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推翻重写，最终这版，可以说和最初的版本两模两样，是那种放到一起都不会被人认成亲兄弟的程度。
仍记得mV发布的当天，九个人挤在狭小的待机室里，所有手机都放在一个小小的圆桌上。
手机的屏幕亮得刺眼，可他们却仿佛生了锈的机器人，明明眼神中交织着期待与渴望，愣是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作为他们向大众交出的第一份答卷，没人敢充当勇士，做那第一个揭晓成绩的人。
后来，是没空看。
预录、生放、签售、拍摄。
行程表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看得人头晕眼花，保姆车变成了他们的第二个家。
繁忙的工作挤占了他们所有的时间，就连睡眠也变得碎片化。
观看mV这件事，便如同ktv列表中的第二首歌，永远会被新的歌曲置顶掉。
一直到昨天深夜，黄铉辰在练习室镜子前突然转身：“呀！我们好像从来没完整看过自己的出道曲mV呢！”
或许是身边的同伴给了彼此勇气，也或许是表演时粉丝的欢呼带来了自信，九个少年总算决定今日揭晓答案。
等待方灿打开视频的时候，时间仿佛倒回了录制出道战第一次选曲的那天。
当时的他们，也如同此刻一般，目光灼灼地围成一圈，两眼紧盯着电脑屏幕。
“你们说，要是mV的播放量连五万都不到怎么办？”
伴随着李旻浩问题的，是练习室窗外一道划破天空的闪电。
曾经被淘汰过一次的他最是紧张，也最不自信。
手里的面包捏得变形，奶油和芝士从裂口处涌了出来，在透明的包装袋上洇开了一片惨白，像极了他此时的脸色。
“没关系，就算不到五万也没关系。”
韩知城自己也害怕的要死，听到李旻浩这样说，仍然第一时间握住了哥哥冰冷的手，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安慰。
李麦也有些焦躁不安，他舔了舔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安静的不像话。
头顶达摩克利斯之剑将落未落的时候，最是折磨人的心态。
眼看着网页加载完成，显露出他们主打曲mV的视频封面，李麦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闭上眼睛。
“咔嚓”。
脑海里回荡的虚拟快门声，让他浑身一僵。
明知道又一个黑历史被他身上不靠谱的系统记录，李麦此时甚至顾不上去寻系统的麻烦。
“！！！”
“什么什么？！让我看看！！”
“呀！数据还行啊！”
徐彰彬和黄铉辰的大嗓门在耳边炸开，语气中的兴奋明明白白。
唰的一下睁开眼睛，李麦三两下把头挤了进去。
他再三确认电脑屏幕上的播放量数字，突然傻笑出了声。
“嘿嘿。”
“比预期中的要好不是吗？”
方灿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脸上紧绷的表情总算放松了下来。
将专辑所有歌曲放手由成员自己创作，这是他们和JYp公司的一场豪赌。
已经在心里降低了预期值，所以此时看到说不上特别好，却绝对算不上坏的数据，九个少年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练习室内凝重的气氛，直到现在，才终于缓和了下来。
“灿哥，一起看看mV拍的怎么样吧！”
金昇玟无视了那边抱在一起假装痛哭的徐彰彬和黄铉辰，也无视了正在傻笑的李麦，对着看起来精神状态正常的方灿开口道。
方灿自然不会反对。
他点了点头，鼠标指针移动到了播放按钮上。
“嘀嘀嘀嘀”的摩斯密码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好似在为某个重大事件拉开帷幕。
一辆孤零零的大巴车出现在电脑屏幕中，车身在惨绿的灯光下，反射出冷冽又疏离的光。
没有想到会用这个镜头作为开场的九个人，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钢丝网，工厂，流水线。
打破框架，不被定义，做自己。
说实话，只要看过这个mV的人，都无法否认JYp公司对他们团体的用心。
可明明mV的制作精良，方灿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旻浩哥，你这个镜头帅炸了啊！”
韩知城激动得从地上跳了起来，手中的面包袋子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而坐在他旁边的黄铉辰，此时却用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间偷偷看着屏幕，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天呐，我这个发型这样看怎么这么奇怪！”
金昇玟则像个专业的影评人一样，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分析道：“mV导演用了很多对称的构图，再加上蓝绿白的冷色调，把我们想要表达的那种反乌托邦的感觉完美地呈现出来了。”
“没想到车上的画面拍出来是这种效果，就是我这个上车的动作也太搞笑了吧！”
“……”
短短的几分钟视频播放完毕，意犹未尽的弟弟们在嬉笑打闹。
方灿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李麦的表情，话到嘴边，张了张嘴，又憋了回去。
他没有想到，作为主唱的李麦，整首歌曲mV的特写，居然只给了一个！
大部分时间里，他这个弟弟只出现在一晃而过的镜头，以及团体的远景中。
从头到尾看下来，方灿甚至对李麦的表演，没有一点儿的印象！
他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