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此将时间稍向前推移片刻，回到华悦与大吾因冤魂作祟而被迫分开的时候。
其实在小悦告知他，幻影之塔其实极有可能是“打生桩”时，华悦便已在思考该如何处理这有悖人伦的孽物。
而在后来，他从雷吉洛克那得知了事情原貌，并了解到祂与壁垒之民所立之誓约，实际就是铸就了后来岁月之苦果的时候。
尽管他嘴上恶狠狠的与大吾说他准备当一回拆迁队，也不过一时气话罢了。
毕竟他都打算当这个工具人、接下这个烂摊子了，嘴上发发牢骚不过分吧？
华悦真正想做的——是试着打破高塔的束缚，让这些灵魂重入灵界，维持生死两界的秩序。
毕竟生存一事，谁又能说个孰对孰错呢。
尽管华悦并不清楚如何打开灵界之门，但他与小悦、艾路雷朵有过商量。
他们都一致认为，若是短时间内某地出现大量灵魂聚集的话，应是能引来真正的灵界引渡者，黑夜魔灵一族的。
壁垒之民们被活活摔死又被禁锢此地千年，心中有怨、想拖人下水也是自然，华悦早已做好了应对打算。
只要那些灵魂心中还有向善的念头、做的事也不过分的话，华悦便愿意帮他们一把。
他原来，是如此想的。
直到华悦碰上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时，这个想法骤然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望着面前出现的，身着藕粉色布衫，脑后长发被桃树枝做成的发簪束起，容貌迤逦，温和注视着他的洛夭。
“……娘。”
哪怕明知面前之人绝对不是洛夭，明知这是鬼魂的计谋，华悦此刻，依旧情难自已的颤抖着嗓音轻声呼唤道。
“在娘不知道的时候，悦儿都长这么大了啊。”
只一句话，就差点让华悦没控制住情绪来。
翠绿双眸中，翻涌的情绪和理智的拉扯不断催促着自己……
动手啊，华悦，还不快动手——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随意玩弄死者皮囊的孽障碎尸万段！
这种化作他人在意之人的模样，去接近并动摇他人道心的东西……毫不夸张的说，华悦杀的数量比建成这座塔的砖块还多。
别说是他母亲洛夭的模样，就算是华悦自己的样子，他也照杀不误！
努力控制着翻涌的杀意、面上还要不显于色确实不是件容易事。
在两种极端情绪的拉扯影响下，华悦不受控的瞪大了双眸，红着眼眶死死盯着面前的女子片刻，又垂下头去用手捂脸……
一副见到母亲尤其激动委屈的神情。
然而在这副激动神情之外，被手掩盖下的双眸此刻亮的惊人。
不行，他要忍住——对方没出手就动手的话，就没法再多看母亲几眼了。
‘洛夭’笑着将鬓发别到耳后，用着温柔的视线注视着面前的少年，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华悦记忆中的模样。
“……娘为何在此？”
华悦深呼吸着平复好情绪后，这才出声闷闷询问道。
“那当然是因为娘想悦儿了，所以来看看你….”
‘洛夭’笑道，直接窥探闯入者的记忆并完整复刻的能力确是好用，至少从古至今，他们碰到的许多人都败在了这一步。
这个长发少年给鬼魂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而且他的眼睛也不一般。
用在另一个人上的计谋对他来说，大抵是没法用的，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洛夭’心下有些得意，对付这年少的娃娃，果然还是得靠感情牌啊！
看看，看看这少年此刻情绪激动、眼眶通红的模样——这招对这少年绝对是“效果拔群”的程度！
“——虽想这么说，但这儿实在不是什么好的谈话地点，悦儿且跟娘来……”
她放软了嗓音循循善诱着，并用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向华悦靠近，随即伸出了手去。
华悦垂眸平静注视着这双并不细嫩，但足够坚强有力，将他给拉扯大的手，停顿半晌后还真牵了上去。
刹那间，刺骨的寒意沿着华悦左手攀爬而上，在‘洛夭’逐渐激动的眼神中……
寒意一下就被莫名的热流给彻底冲散，甚至到了她感到炙热得恨不得甩开手的程度。
惹得‘洛夭’眼神发直，一下就歇了自己单枪匹马处理这娃娃的心思。
“娘说的是，就是悦儿在想如何处理这座塔中的问题，娘肯定知道如何处理对吧？毕竟您可曾是玄都的信徒啊。”
华悦笑容无辜，但手上力气不减，那双翠绿的双瞳就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怎么，除了死气入体侵蚀生者魂魄外，就没其他手段了？
小样，菜，就多练。
“……那是自然，娘路上与悦儿慢慢说。”
‘洛夭’笑容有点僵硬，但碍于自己小命着想还是尽职扮演起母亲的角色来。
看来她一个人处理后独占的想法是不可能了，只能按照计划把他带到大本营，让更老一些的家伙们处理去了。
他们虽想把通过的人留下，但也不至于在明知打不过的情况下，还强行跟这人爆了。
一路上，‘洛夭’就尽职履行着身为“母亲”的职责，回答着华悦因好奇而提出的问题。
虽说她总觉这小娃娃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就像明知真相，但就是缄默不言坏心眼逗她玩的感觉。
除此之外，这个小娃娃其实还真算得上“体贴”——因为在走出一段距离后，这孩子居然主动降低了与她抗争的力道。
牵着她手的温度，也到了称得上温暖一词的程度。
“因为我想帮你们离开……想活下去没有错，你们没做错什么。”
在问起华悦为何明知这座塔有问题，却仍旧偏向虎山行的进入时，华悦一愣，随即便仰起脸对她露出了个真心的笑来。
‘洛夭’闻言有些心情复杂，因枉死而产生的怨气，此刻竟是有些诡异的平稳了下来。
……真是天真、可怜又可恨的人啊。
‘洛夭’定定注视着华悦的侧颜半晌，回忆起她窥见的片刻记忆，本动摇的神情立刻回归零点，在心中嘀咕着默然移开了视线。
“你们不想离开吗？”
华悦语气平淡追问道，但‘洛夭’这次却并未回话，那股宛若深入骨髓的寒意又重了些。
……
耳旁是不知何处而来的潺潺水声，华悦也不清楚跟着这鬼走了多久，面前豁然出现了个向上的高。
围绕高台的是冰蓝色、隐有白气飘出的水流，彻骨的寒意就是从水流中逸散而出的。
“不打算让你的伙伴出来吗？”
‘洛夭’兴许是真把自己带入到了母亲的角色之中，还假模假样的体贴询问着。
真“体贴”啊——搞的好像他如果让自家孩子出来了，他们就不打算对他动手了似的。
“不…”
然而华悦只是摇了摇头，望着周围愈来愈多的鬼火、潜藏在黑暗中的狰狞看向他的面孔依旧言笑奕奕。
“——我一人就够。”
说罢，华悦主动松开手缓步向前，笑容消失，眼神也不复看向“洛夭”时的温柔。
是的没错，涉及灵体方面的事——哪怕没有真正的幽灵宝可梦助他一臂之力。
就华悦一个人，也可以杀穿这些孽障。
“诸位，因为我还待会还有事处理，我便长话短说了……”
望着周围死相各有各的凄惨、各有各的花样的怪物。
华悦眼都不眨一下的双手抱臂，语气冷淡的向在场的怪物询问着，全程一副铁面无私、例行公事的态度。
“——你们想入灵界吗。”
然而那些人只是怒视着华悦一言不发，好像用眼神这种东西，就能把他给碎尸万段、灵魂将永不入轮回似的。
哦不对，这里是他的错。
华悦在心中纠正着自己的话——毕竟宝可梦世界是不存在【轮回】之说的。
周围的气温开始不断降低，‘洛夭’不知何时也加入了这群怪物之中，不断缩小着包围圈，试图以量取胜的拿下华悦。
“啊，看来诸位心意已定，那便当我没说好了——”
华悦的影子微不可察的动了下，他抿着唇，随即轻用脚尖点地转着脚踝，模仿着孩童的动作试图踢开脏东西般，实际在安抚着影子中的灵灵。
这里他处理就好了，毕竟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来啊。
“那请问各位可以给我一点遗言时间吗？你们都给过其他人机会了，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华悦轻叹息出声，随即双手合十露出个可怜神情，语气还带着些控诉。
“……问吧。”
怪物们默契停下了动作，他们相顾无言，最后兴许是统领的、某个头盖骨不翼而飞的怪物率先出声。
【看起来像是被人从背后痛击的，真狠啊，连眼珠子都没了一个。】
小悦客观评价道，他方才就在暗戳戳分析这些怪物的起因……
嗯，严肃说来是除却统一因摔死而造成的略扁平骨骼体态外，其他部位的伤口。
“利里匣指的是什么？我问过雷吉洛克了，祂说让我问你们。”
华悦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炸裂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怪物们霎时骚动起来。
他们面上神情各异，有怨恨、有恐惧、有怅惘、也有面无表情毫不在意的。
“你，跟祂……是什么，关系？”
首领怪物沉默半晌，看向华悦的眼神总算有了点实质，语气却也带着些许愠怒询问着。
“硬要说的话……两朵白花的交情。”
华悦不假思索道，完全忽略了空间中的神像闻言，面孔的光点突兀开始闪烁的原因。
“白花？”
首领怪物愣住了，像是没想到雷吉洛克那不懂变通、坚硬的大石头，有一天居然会与稚嫩的花扯上关系。
“祂，祂懂什——！”
“花？你……是从外界而来的？”
一旁某个连体人怪物出声了，两个黏在一块的头颅同时说着不同的话，兴许是坠落的时候、两个死对头不幸运的压在了一块。
至于怎么看出来的关系不好。
因为下一刻，那后发出声的怪物，抬手就把前者的的下颌骨撕了下来，粗暴的丢到远处，用物理方式停下了前者的无意义话语。
华悦和首领怪物都没多大反应，前者还淡定颔首。
“是吗，外面有……有、有花了。”
那怪物喃喃着，随即自说自话的垂下了头去。
“利里匣，指‘于狭小世界中流淌的河流’，是我们部族所信仰的灵魂安息之处，也就是死后会聚集的地方。”
首领这会也不打算直接处理掉华悦了，还真与他聊起了天。
“所以，它只是个象征意义并没具体模样？”
华悦表情怪异，但首领摇了摇头，抬起自己扭曲的手指向背后的河流。
“不算对——看吧，那就是利里匣。”
就像某个信号般，全体成员都默契回首看向了那条河流，眼神中满是平静和敬仰。
“那高台上是什么？你们的墓碑？”
华悦好奇追问道，首领停顿半晌摇了摇头，见他从始至终都很淡定的样子，不知是生出了戏弄意味、还是某种将开战的宣言。
“……那是你将去往的地方。”
首领的嘴角彻底咧开，笑容诡异而意味深长。
但华悦却生不出恐惧心理，先不提这位首领吓人的手段太过低级；
再者就是对方看向华悦的眼神相当平静，语气在后者听来也更像是为防止孩子半夜乱跑、而故意吓唬人的恐怖故事般。
这位首领，对他没有敌意、但看起来也并不打算干涉其他灵体的行为。
【其实就是放置尸骨的平台，上头有一些宝可梦已风化的尸骨、一个石碑，还有……】
小悦淡定解开谜团，说到最后时表情还忽然激动起来。
【——两枚化石，而且是游戏里的根状化石和爪子化石！
或许是雷吉洛克的原因吧，这化石受磁场滋养下能量还挺多，资质看起来相当不错。】
“那我能去看看嘛？”
华悦闻言精神抖擞，就像看不见暗潮汹涌的气氛，眨了眨眼跃跃欲试道。
在场的怪物都愣住了，像是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华悦还能生出这种心思。
“那就去…吧。”
首领似笑非笑，华悦没多管那些，在超能力的帮助下轻松越过了利里匣，脚步轻盈的拾级而上，最终于一片宝可梦的尸骨前停留。
一众怪物驻足于利里匣之外，唯独首领怪物拖着残缺的身体，不知何时跟在的他身后，与华悦一块沉默看着面前的景象。
他看到了许多精灵的尸骨，大多都并不完整，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碎的宛若碎屑。
而在众多尸骨之上，有一个目测2m高度石碑放在中央，其上有一个空洞，空洞两侧镶嵌着两枚化石：根状化石、爪子化石。
看起来是被当成图纹装饰了。
华悦没被这一片尸骨吓到，但也没有直接粗暴的踩着他们的尸骸前进……
在超能力的帮助下，他轻巧来到了那个石碑前，首领则仍旧保持沉默不语。
华悦抬眸打量起来，这是个记载着众多名字的墓碑，他猜测应当是类似于部落族谱的物品。
而在空洞的最下方，有一行格外巨大的、被雕刻得尤其郑重的字。
〖凡事勿过度。〗
华悦沉默了，只是一遍遍在心中念着这句文字，眼神仍旧停留在看起来尤其熟悉的空洞轮廓上。
“白花……是，是何用？”
“贡品，给雷吉洛克的贡品。”
首领怪物沉声询问着，华悦便也如实相告。
“你…你见过…过祂？”
“间接见过，是用的神像。”
说罢，华悦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他转首看向此刻眼神平静，又带着隐隐哀伤的首领，出声询问道。
“我准备去结束你们与雷吉洛克的誓约，需要我帮你们带句话吗？”
“可是核…核心…被，被那个人抢走了……？”
“对，所以我抢到了。”
首领有些惊讶的看向华悦，对方空洞的双眸就静静注视着他，良久，他转首看向背后部分虎视眈眈望着他们的族人。
“能…能做到…到吗？”
“可以……总比你这个被自己人背后暗算的首领要好些。”
“你怎么…怎么认出来…的。”
“那些逃出去的壁垒之民留下了你们的故事，为了遮掩他们的过错，写的还挺浪漫，只是可惜他们也没能跑多远；
而且这塔高度不正常，这塔在外人看来仿若高得直达天际，可雷吉洛克却说誓约在塔顶……”
华悦停顿半晌，将在墓室看到的故事原封不动告诉给了首领，他的眼神带着怜悯，一字一句的分析出了真正的历史。
“你们铸造高塔，是为与雷吉洛克平等的交流，所以故事中说你们很‘胆大’。
而如此大胆的行为，也成功为你们赢来了巨人的视线，以如今的秘境核心为见证物——雷吉洛克为了誓约守住了你们，并创造了这个秘境。”
停顿片刻，华悦继续讲述着。
“后来，秘境之中单调的物资已不足以支撑部分壁垒之民的需求，于是部分壁垒之民为了生存，试着离开这个地下暗海……”
“于是我…们拿起工具，利用核心创造出的岩石，不断加…高着这座高塔…试图触及‘天穹’，再…再次与巨…巨人谈话。”
首领笑了，并断断续续的接着之后的话，只是他如今的模样笑起来并不好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他的声带受损不严重，至少还能将过往讲述。
“你想结束誓约，但有部分人心存侥幸——他们认为在这壁垒之中，至少能够保住命并不一定需要出去。
他们宁愿一遍遍恐惧着外界、害怕着固拉多这一‘凶手’卷土重来，也不敢尝试再接触外界、不愿失去一个强大魔物庇佑的可能。”
华悦瞅了眼背后的一群怪物，表情平静替首领补充着。
“你们分成了两派，想出去的、和想留下的——但是现实就是如此有戏剧性，人类也永不会从过去得到反思。
‘想出去的’被‘想留下的’从高楼推了下去，摔死当场；
‘想留下的’因物资不足以支付生存的代价，到底还是出去了、或是被心存怨恨的你们留下来了。
真可笑啊：想出去的被彻底留下了，反而是被留下的出去了。”
华悦摇了摇头慨叹着，他一直觉得有句话说的很好：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是称得上真理的程度。
或许这就是为何，历史学者们总是孜孜不倦的投入于挖掘真相的过程，并一直乐此不疲……
因为一段完整的历史，想要得到真正正确的故事，的确是很不容易啊。
首领沉默听完了华悦的讲述，最后笑着抬起他扭曲碎裂的手臂，鼓起了掌。
“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所以作为把真相带出去、还要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的代价，我能把这两枚化石带走吗。”
华悦从善如流的接收了夸奖，诚恳询问着。
“呵呵呵拿…吧，拿去…就是，只要你……能活着出…出去。”
首领挥了挥手示意华悦自便，反正他们都死了，身后事怎么样都与他们无关了。
“出口在…”
“在这高台之后，我知道的毕竟你已经告诉我了。”
首领一愣，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当真信任他的人类、而非其他的灵体，转首就见华悦正用超能力把两枚化石小心扣了出来。
还放进了看着就很精致的盒子里头，随即手一翻就消失不见了。
“伴手礼。”
“那个…同行的？”
华悦言简意赅，首领眼珠子在瞳孔中转了一圈，就好奇询问着。
“嗯，说起来你们为何会保持的这副诡异模样？”
“‘留下的’做…的，他们的幻境…会改变外貌，变为你…死前的…模样。”
首领耐心解释着，但对方的话一出一下就让华悦愣住了，他有些眼神复杂的看着后头蠢蠢欲动的冤魂。
他死前的模样？……这可不兴看啊，真的不会疯掉吗。
【以这些小卡拉米的能力，哪可能把精髓也变出来——应该会变成遗蜕·灵兽形态的模样吧我想。】
小悦评价着，他眼神怜悯的看着后头那些，此刻还不知道待会发生事的冤魂——毕竟若是知道了，他们绝不会还留在这儿的。
“我还挺…挺好奇的…”
首领笑容诡异，但眼神中确实带着对华悦死前模样的好奇。
“也不是不行，但这样的话，我就不会留活口了——尽管如此你也想看吗？”
华悦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好整以暇的再次询问起首领来。
“如果你能…活下来…帮我与雷吉洛克…说声……谢谢，和对不起吧。”
首领重重点了点头，他的确没有去冥界的想法了，毕竟他们已被困在这儿太长的时间了……
就让一切在这结束吧，随着千年前的誓约一同。
“好。”
华悦理解颔首，他面上是无奈的神情，一声叹息之后他勾起抹温和的笑容，手臂微动取出由他本相制造的桃木剑。
银光一闪。
华悦定定看向首领片刻，后者早已被不知何时出招的木剑，给无情砍成了两半。
又是一记飞剑甩出，最先被处理的反而不是聚集华悦较近的鬼魂，而是先前扮演洛夭的鬼魂。
哪怕面对的是自己母亲的脸和嗓音，华悦的动作也一点没留情，不如说恰恰相反——他下手更重了。
“悦儿…你杀死娘一次不够…还要再杀娘一次……吗？”
面对‘洛夭’难以置信的眼神，华悦落剑的动作依旧不慢。
“我的母亲，她是个是非分明、温柔坚强的女性……”
就如无情的机械般，哪怕耳旁是自己母亲声线无二的、凄厉的喊叫，他也没任何情绪起伏，只是沉声道。
“——更何况，早在我觉醒天赋的那天，我就亲手送她的灵魂入轮回了。”
随着华悦话语、木剑的落下，他的身形在其他人和鬼魂眼中也开始改变起来。
原先温润尔雅的少年此时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长相可怖，却带着诡异美感的奇异生物。
“戾…嗷——！”
（跑吧…在死亡的阴影追上你们之前——！）
宛若宣判罪状书般，华悦手握双剑，将其从‘洛夭’逐渐消失的身躯上拔出，一个漂亮的剑花收尾，他回首眼神阴翳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