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场谈话没持续太长的时间，华悦很快就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并维持在了恢复半途但仍需静养的状态。
华悦一出门，就见客厅里的人和精灵就像捕捉到某种信号似的，唰一下便齐齐停住了话头，担忧的看向他的方向。
“华悦，你……”
“放心，爷爷的医术了得这伤能治。”
见大吾仍放不下心的模样华悦抢先一步道，还抬起自己被缠的像个棒槌的右臂挥了挥——灵灵的爱太沉重了些。
其实没那么严重，就是为装个样子骗骗大吾和不知情人士的，严格说来，若是绑的太紧也是不利于烧伤患者的恢复的。
华悦有些汗颜，不管其他方面的问题，反正他答应要给爷爷画的纸扇是真的只能用左手画了。
很难说灵灵是不是和爷爷串通一气的啊。
“放心吧兹伏奇家的娃娃，老身还不至于要自家孩子的身体开玩笑。”
紧随其后的朽灵轻哼一声，随即便与华悦对上了眼。
爷爷啊，您看咱的这个棒槌手臂，您扪心自问下真的没暗中使绊子吗。
朽灵准确解读其中意思并默然移开了视线，假装没看见华悦的眼神谴责。
爷爷只是关心孩子的身体情况、并对孩子那不自爱的战斗方式有些生气罢了。
他做什么了吗？不，他啥也没做。
华悦失笑着摇了摇头，在不经意间透过窗户直直看向了遗蜕的位置。
凭借着极其优秀的视力，他望着遗蜕那一看就和宝可梦世界画风格格不入的恐怖模样……
啊，难怪玛夏多会说他不像好人呢，这么一看确实不像好人。
华悦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很快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件大事。
『忒！我差点忘了这茬了，咱们的本相可不能直接让大吾看见啊，还是用点东西挡一挡吧。』
【嗯的确，没与污秽融合前倒是能看的，但现在这副模样确实不太行……就用桃花挡挡吧？娘也说她最喜欢桃花了。】
小悦认同的点了点头，看向遗蜕的眼神也有些微妙和怀念。
兴许是地域差异，东方大陆转换者们的本相，其大都多少会有着“龙”的元素揉杂其中，无非是或多或少的差距。
而华悦的本相最开始，自然也不是这副似鸟非鸟、似树非树的诡异模样的。
他最先并不认识其名，只知其有着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尾巴毛状像龙尾，有一角带肉。
后来他才从幸久那知道了，外头的人类对他本相的称谓——麒麟。
「是被认为是国家和人民的祥瑞之兆，代表着吉祥、和平与繁荣的麒麟。」
回忆着幸久的话语，小悦又比对了下如今遗蜕的模样……哪还有半点曾经矫健、灵动漫步山野的模样？
这巨大的落差感一时都让小悦有些恍惚：这好好的一只麒麟，竟是变成这副与奇美拉相比还要诡异的模样了。
“爷爷，我和大吾此行舟车劳顿——反正不差这点时间，不如让我们先去洗漱一番再回来？”
华悦当下立判向前一步挡住窗户，并回首直戳了当的向大吾发出了一同泡澡的邀请。
“诶？啊——嗯没错。”
大吾眨巴眨巴眼垂首看了下自己的衣着，在看清上头的泥泞、皮肤上的灰尘细密划伤后……
本因华悦伤情问题而暂且压下的洁癖立刻复发，便颔首淡定接受了邀请。
大吾面上不显，实际也在为自己此刻，明显有失贵族体面的仪容仪表有些两颊发烫。
他居然在陌生人面前，以这幅狼狈模样的坐了这么久？！
忽然就能理解那会华悦顶着一头炸毛抢救医患，被他点破后的尴尬了呢——简直是脚底扣地的程度啊！
“说的也是……那就去吧，五楼左转大浴场，我待会叫沙罗来一趟。”
朽灵一手扶墙，暗中调整着大树屋内部的空间结构，临棋则发动瞬间移动去找保姆虫们了。
大树屋肯定是没有大浴场这种东西的，但并不妨碍朽灵现场制作。
大吾跟着起身微躬身告退，像这里的地板烫脚似的，三步并作两步的跟在华悦身后一块的向楼上走去。
大吾的精灵们则没跟上前，毕竟训练家们洗澡他们掺和什么啊——那浴室能不能塞下他们还是个未知数呢。
华悦最先进门，大吾准备反手关门时，就与外头一群不知何时跟在他们背后的小木灵们对上了眼。
小木灵们眨巴眨巴眼，各自手里捧着的东西也不同：浴巾、洗浴用品、草药包、木梳、浴球……
“卜嘞？”“卜嘞～”“卜嘞～”
小木灵们“卜嘞”着说着大吾听不懂的话，面上还跃跃欲试的向里头张望。
“他们问你需不需要搓背服务，说是技术很好一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大吾一头雾水，但紧随其后的就是华悦带着调笑意味的翻译、以及小木灵们闻言颔首点头的慈祥笑容……
“不，不用了谢谢。”
待华悦用超能力接过东西后，大吾便羞红着脸礼貌谢绝了小木灵们的好意，并快速关上了门。
兹伏奇家倒也有女仆伺候不错，但这么亲密、还是由精灵进行的服务对大吾来说还是有点超前了。
遭到拒绝的小木灵们好像还对此有点遗憾，但更多的是发现贵客居然会因此而害羞的诧异。
小木灵们对视一眼耸了耸肩，在门外嬉笑几声后便推搡着离去。
大吾叹气一声回首看去，就见华悦已经进入小隔间，正单手往浴缸里放水、丢草药包并试温。
哪怕是临时制作出的大浴场，里头的装饰也一应俱全，是完全不输给真正贵族的浴场大小。
华悦大多数时候只会在自己卧室里洗漱，但这里倒也不至于会被废置，就算他不用也可以给其他的宝可梦们使用。
“放心吧，只要你明确说过不需要，小木灵他们是不会再进来的。”
哪怕一只手没法用，在超能力的帮助下华悦的动作依旧流畅。
他将灯打开、点上一旁摆着的熏香，便与他说明起水温之类的注意事项。
“我只是没想到你家会有这么多小木灵，而且的确很……异于常人？”
看着华悦绑着厚厚绷带的手，大吾接过前者递来的磨砂膏，有些欲言又止的四处打量着……
毕竟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家庭。
就先不提数量多得匪夷所思、居然还如此听话的小木灵们了，华悦家中的建筑就是他从未见过的。
大吾抚上墙壁，入手冰凉坚硬的触感无疑不是在提醒他：这就是自己最熟悉的陶瓷。
究竟是怎么办到的？能长出如此大的巨树、不仅把它掏空嵌入各种现代家居，连水电都能正常供应？
“嗯……你听说过一个名为‘秘密之力’的技能吗？”
华悦沉默半晌，决定入乡随俗把一切推给宝可梦，毕竟时至今日他仍旧记不起过去的事。
直觉告诉他，小悦的手段也不是正常人类能理解的，于是为了大吾的理智值着想只能这么解释了。
“秘密之力？”
大吾一愣，这个相当冷门的技能他还真不清楚，他知道更多的还是‘觉醒力量’。
“嗯，那是一种类似于‘气象球’技能的，会根据使用场所不同，招式的追加效果也会有所变化的一般属性招式。
但对特殊的场地使用秘密之力的话，便可以制作秘密基地和超级秘密基地，视基地的大小作为前后划分。
你可以把这棵树理解为，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超级秘密基地。”
大吾表情空白，但还是强装镇定的颔首示意他记住了。
原来，精灵技能还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得，一看你眼神发直我就知道你肯定没理解……先洗澡吧小少爷。”
“哦好。”
华悦毫不留情曲起手指，轻弹了下大吾的额头成功唤回后者理智，随即趁对方揉额的间隙反手替孩子关上了门。
毕竟是会对小木灵们的搓背服务害羞的孩子，还是给大吾留点时间整理下头脑吧。
进到自己的单间里，华悦随意把褪下的衣物丢在篮子里，就与灵灵和秋毫一块泡在了浴缸里头。
他发出声舒适的喟叹，华悦也顺路给两孩子搓起了澡，期间也笑容慈爱的看着多龙梅西亚和小木灵打闹的动作。
但在水汽缭绕中，那双翠绿的眼中还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忧思。
而距离差不过一墙之隔的大吾，面上神情平静，眼神却难掩怅惘的盯着头顶瓷砖，耳旁却好像仍旧萦绕着临棋的话语。
「他告知你的事确实从无谎言：华悦，的确是当今【森林】一脉名副其实的绝对话事人。
可以说在这片森林中，就是灵爷爷也必须听从他的命令。
阿悦一般不会做出欺瞒友人的行为，只是因为一次……刻骨铭心的失败，他认为自己有罪、并需为此负责。
因此朽灵之森不再出世。」
说罢，呆呆王轻叹息出声，待垂眸斟酌片刻再次开口时，眼神中却带着令大吾为之动容的诚挚情感，他听见这位精灵如此说道。
「可以看作是我个人的请求，兹伏奇大吾先生：届时阿悦若是与你商讨什么事，并露出了你从未见过的模样。
是因为他需考虑的、背负的东西并不比你少。
但请你一定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坚定的立场……请告诉他吧，这是只有身为人类的你们才能做到的事。」
临棋，确实无愧智者的名讳——就如所有智者那样，看事看得透彻，却偏不说出最后的谜题。
好在关于这道题的答案，他心中前不久已有了答案。
良久，大吾心绪万千沉沉阖眸，但心中却不再迷茫，只享受着草药浴对身体疲劳的缓解。
此刻的大吾和华悦两人，虽心情不同但心绪却意外重合：
他们确实需要好好洗个澡——不仅为整理下仪容仪表、也为空出时间思考之后的事。
……
他们并没泡太长的时间，几乎是一前一后的，华悦和大吾便洗漱结束穿着各自的衣服出来了。
华悦穿着的是朽灵准备的古时服饰，而大吾则是普通的常服。
兴许是考虑到后者并不习惯穿繁琐的服饰，所以便只给他准备了一件宽大的外披，毕竟外头的温度并不算高。
考虑到待会有其他事想与大吾商量，所以华悦还是希望能以严肃些的态度去面对大吾的……至少要体现出他的态度。
大吾出来时，华悦正嘴咬着发簪对着镜子给自己挽发，见大吾出来后，他霎时加快了些速度将发簪插了回去。
“感觉怎么样？”
见大吾忽然愣住的动作，结束整理的华悦转身笑着询问起对方的洗浴体验。
“相当好。”
大吾回过神点了个赞，至于是指的什么却没明说。
“我想你可能不太习惯面对我爷爷，所以……要不和我去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好。”
大吾从善如流，毕竟他一时半会确实没法调整好他对华悦长辈的态度，倒不如这会跟着对方四处走走。
华悦带着大吾慢慢下着楼梯，期间如果碰到大吾好奇的东西，也会停下来讲解一下。
“到了，我想你大概率不会太喜欢，但个中滋味还是得看个人，反正我小时候就只能靠着它们解闷……”
直到他们停在了一扇尤其大的门前，华悦背过身去两手按在门把手上，面上带着狡黠笑容，对他眨了眨眼故作神秘道。
大吾饶有兴趣的等着华悦的动作，自从到了这片特殊空间后，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他能感觉到华悦放松了许多。
“——欢迎来到大树屋图书室，这一凝聚了我等智慧的知识殿堂！”
华悦转过身，手上发力推开门去快走几步，随即灵巧转圈站定，两手高抬向目瞪口呆的大吾笑道。
大吾表情短暂的陷入了空白，他情难自已的上前几步伫立原地，抬首望去这满满两层都堆叠着书册的，尤其巨大的图书室。
“这，这些全都是精灵的……？”
大吾有些哑口无言，突兀生出了种被知识给暴击的感觉。
“不全是，还有点偏门知识，我家里人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收集、保存这些书，哦还有点古物真迹……介不介意我当个向导？”
偏偏华悦还是副不在意的轻松模样，随即就在前领头带着大吾介绍着。
“不介意，不如说求之不得。”
大吾便也跟在华悦身后，亦步亦趋的听着，满眼都闪烁着好奇的光。
这大两层的图书室逛下来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等他们因洛溪中途带来的点心，而迫不得已停下来的时候，华悦实际连一半的大概介绍都没说完。
大吾喝着茶水，回忆着方才华悦的自信从容，举一反三、幽默风趣的介绍内容。
他这下也终于是清楚为何华悦会在初见时，就能给人尤其深刻的印象了。
若是有人能真正看完一个中型图书馆中，至少一半多书册的内容，养不出书香气质才是问题吧。
“若是希罗娜知道了，应该会巴不得一直泡在这里吧。”
见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大吾主动挑起了个轻松些的话题内容，惹得华悦笑着颔首应是。
两人间气氛原本还算正常，但就在摄入了部分糖分恢复了些精神的华悦，准备继续与大吾介绍图书室内书册的内容时。
“不，已经足够了华悦。”
大吾却一反常态的拉住了他的左手，表情认真的注视着他的双眸，随即轻摇了摇头道。
华悦一愣，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般沉下脸来跟着坐回了原位，还用超能力移开了原先的茶水点心。
他闭眸做了个深呼吸，但再次睁眼看向大吾时——华悦的气质变了，大吾敏锐意识到了这点。
“那就进入正题吧……大吾。”
明明前后差距不过3s、明明只是一句话的内容，但大吾却听的双瞳微缩、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好。”
望向那双此刻晦涩深沉的绿眸，大吾心下苦笑补充着。
——而且是与他日常的平淡温驯、对战场的明亮深邃，完全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华悦，以朽灵之森现任领主的身份，在此郑重向兹伏奇大吾提出结盟申请。”
华悦语气沉稳、绿瞳中是大吾一时难以描述的淡然情绪。
“此时重大，我需要与父……等等，你说你要与谁结盟？”
刚准备开口说明什么的大吾，却忽然一顿将华悦说的话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随即不确定的反问道。
“你。”
华悦有些无奈，但还是认真回着话。
“……只是我？”
大吾神情诧异，语气都高了些还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毕竟绝大多数人来与他谈论合作……
都是与他背后的得文公司、或是兹伏奇家族合作。
华悦是第一个只与他个人进行合作的人。
“对。”
“为什么？只是我个人的话完全没有足够说服性，我也没有把握，在未来以我个人的能力能争取足够多的回馈给你的家族。”
大吾更疑惑了，这会还替华悦细细分析起利弊来。
毕竟就算外人如何称呼他的名字，不论如何，都是没法忽略他名字之前的姓氏的，而他未来若是继承了家族成为族长，那更是会成为家族门面。
大吾很高兴华悦能如此信任他的能力，大吾也的确有自信达到更高的位置。
但他能带给华悦和他家里人的价值，想彻底抛开家族不谈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他背后的兹伏奇家族、和华悦背后的森林一脉之间，若是能够以他们为契机联合……
那构成的同盟关系肯定会更加牢固，华悦在外或许也不会那么幸苦了。
“因为我不相信家族，大吾。”
然而华悦依旧摇了摇头，仍旧坚定只与他个人进行结盟的想法。
“是……因为洛华一族吗？”
“差不多。”
“那么，你提出的条件是如何？”
大吾一拳抵唇，他眼帘半垂思考半晌决定先听华悦把内容说完。
“就像我先前说的，你和木槿先生在为熔岩队和水舰队的事头疼对吧？
守卫丰缘安危的事，森林可以帮忙。”
大吾有些惊讶的看向华悦，因为这事只有他、父亲和少数已经加入的家族才清楚。
夏桐虽也有加入，但他也说过并不打算告诉华悦这事：因为后者并非是洛华家的人。
“……那么，我又要付出什么呢？”
大吾微愣，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个涉及人数极少的同盟请求，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内容也的确很少——不过他一人罢了。
大吾想守护丰缘的心毋庸置疑，为此，他可以为此付出一切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大吾眼神微黯，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就可以的话，那他……
“已经付过了。”
但华悦骤然间软下来的话语，却是霎时让大吾停下了疯狂运转的大脑，后知后觉的看向他来。
“我说——已经付过了。”
华悦面上是温和的笑，翠绿双眸正温柔的注视着他，像是担心自己没听清似的，华悦又重复了一遍。
“当初我刚来…丰缘的时候，大吾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见大吾一时半会没听懂、就只呆呆看着他的模样，心知商人一直对交易内容尤其敏感，华悦便干脆软下嗓音详细述说着。
“不，严格说来不只是你，我其实遇到了很多人……他们都以自己的方法帮我融入这个世界。
但其中对我影响最大的……是你，大吾，谢谢你当初的承诺。”
说罢，华悦还把耳旁鬓发撩到了耳后，抬眸郑重向他感谢着，而小悦也用着温柔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少年郎。
“——谢谢你，让我知道未来仍旧有值得期许的事、给了我一个为之奋斗的目标、让我有了一处容身之所。
谢谢你，愿意邀请我留在丰缘，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在说到最后的话语时，小悦也无声用口型与华悦一同，异口同声的对大吾说道。
听着华悦此刻犹如自白的感谢，大吾久久不能回神，就微张开口开，瞪大了双眸的一直看着华悦。
“给点反应啊，就算是我，如果得不到回应的话也会害羞的哦。”
华悦没忍住歪了歪头轻声道，这回反应过来也有点害羞了，只是他情绪管理比较好，暂时没看出来罢了。
“犯规……太犯规了……”
然而下一刻，大吾就像理智回笼似的，突兀猛地站起身来，连椅子都被他的动作给向后带去发出磕碰声来。
他两手捂脸一副不忍直视华悦的模样，但隐约能看见他手下的皮肤，此刻就如火烧云似的。
“我怎么就犯规了……？”
华悦感觉有些好笑和莫名，他只是实话实说啊，怎么大吾就忽然红温了呢？
“哪有…哪有你这么结盟的啊……你得跟我聊交易内容、细数我要付出的代价才对，哪有…”
哪有一上来就深情对人表达感谢的啊？！
大吾有点结巴了，还一手向后试图去捞椅子，捞了半天还是华悦看不下去用超能力递了一把，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那你应下来呗，在下只是个俗人，不善商贾贸易之道，这部分你且让让咱呗。”
“……应！我应下就是了！”
大吾赶忙出声应下，在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总算彻底冷静了下来，见华悦一副解决完事的轻快模样，他立刻出声打断道。
“——但是我也有条件。”
“可以，你说吧。”
“……我要和你签你先前与灵老先生所说的，那个契约。”
大吾其实没听到全部，他的五感没华悦那么敏锐，后头的话已是他能听清的全部了。
只是结合临棋的话，他多少能猜到一些：华悦曾对某人交付了重大的信任，但那个混账毁约了。
或许这就是华悦身上刀疤纵横、看起来就如块破碎宝石的原因。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大吾心中有个声音强烈而持续的告诉他——必须签订契约。
若非如此，他日后绝对会后悔。
本以为蒙混过关的华悦喝茶的动作一僵，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你听到了？”
“对。”
“……”
见华悦霎时沉默了，大吾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肃穆。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想与我签那种东西？”
华悦叹息一声询问着，该说不愧是大吾吗……他本想通过情绪激动的方式跳过这个话题的。
只要达成目标了，其实契约签不签的无所谓，只是没想到大吾居然这么快就意识到了他的计谋……果然大家族的子嗣不好骗啊。
“因为——我想回报给你以同等的信任。”
但大吾一句话，立刻让华悦通过喝茶避免眼神接触的动作停住了，他后知后觉抬眸看向对边的少年。
“因为我想回报给你以同等的信任，我想成为你的盟友——成为你重新信任人类的缘。”
而就如他先前重复一遍的行为，大吾也再次郑重的、缓缓复述道。
“并非是因不信任而提出的，恰恰相反——正因这份契约，我们都将握有彼此最深刻的信任。”
说罢，大吾还故作洒脱笑道。
“这可是好事啊，毕竟我一直都想帮上你、向你证明什么，你若是这么藏着掖着可就不厚道了啊华悦。”
望着那双破碎的翠绿双眸，因他的话语仿若重新点燃了某种亮光，大吾心中莫名生出了某种隐秘的、扭曲的愉快心理。
看吧，过去的那个毁约混账，你所抛弃的紫翠玉在他手中，肯定会比曾经过的更好。
“……我知道了，但那东西需要时间准备。”
华悦妥协了、或许是默许了大吾靠近他的决定、或许是无所谓契约的签订问题，毕竟他性子向来都是这般平静无波。
“那么对于丰缘的情况，你打算怎么做？”
大吾好奇询问道，但华悦只是笑着说了他句听来毫无相关的话。
“你知道吗大吾，天上星宿实际与地上地脉的走向是一致的，被观测物将会因观测者而得到改变。”
隐约中，大吾总觉在华悦的身后当真看到了一棵参天的古树——一棵足以庇佑树荫下生灵的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