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是听镇供销社退休的老茶商老杨头讲的,那是解放初期公私合营的时候,他还在县茶厂当评茶师。
老杨头说,茶厂后头有栋解放前留下的青砖仓库,专存最上等的普洱茶饼。那年深秋的雨夜,他去仓库抽检新茶,手电筒的光扫过第三排货架时,突然发现整面墙都爬满了紫黑色的霉斑。那些霉斑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形状像极了蜷缩的婴儿。
\"怪了,这墙上个月才刷过防霉漆。\"老杨头嘀咕着凑近查看,发现霉斑缝隙里嵌着几缕花白的头发。更诡异的是,每块普洱茶饼的包装纸上都渗着黑红色的液体,在地上汇成个婴儿的轮廓。
就在这时,仓库深处传来\"哗啦\"的水声。老杨头循声望去,只见茶饼堆里浮着盏绿油油的河灯,灯面上用朱砂画着个婴儿的轮廓。更诡异的是,河灯周围漂着几十只绣着并蒂莲的红布鞋,每只鞋尖都朝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
\"师傅,能帮我找找镯子吗?\"稚嫩的童声从货架后传来。老杨头转身看见个穿蓝布衫的小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正朝他招手。她的手腕上戴着对银镯子,镯子上刻着\"长命百岁\",正是老杨头小时候戴过的款式。
老杨头刚要伸手,茶饼堆突然坍塌,露出后面白森森的骨架。每具骨架的手腕上都戴着块停摆的怀表,表链上系着朵枯萎的山茶花。更恐怖的是,骨架的指骨正齐刷刷指向墙角的旧木箱。
\"当年他们说我偷茶......\"小女孩的声音充满怨毒。老杨头看见木箱突然自动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七块普洱茶饼,每块茶饼上都压着张纸条:\"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廿三,处决偷茶贼一名\"。
老杨头突然想起,茶厂在解放前曾是地主家的私宅。他颤抖着掏出茶针,这是他当评茶师时用过的老物件,针柄上缠着七七四十九根红丝线。茶针突然喷出鲜血,在地上写成\"还我公道\"四个大字。
所有茶饼同时裂开,露出里面黑红色的茶膏。老杨头感觉皮肤一阵刺痛,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臂正在变成透明的蓝色,血管里流淌着墨绿色的液体。千钧一发之际,他摸到兜里的茶叶罐,照片上的自己突然变成了民国时期的账房先生照。
仓库的灯突然亮起,老杨头发现自己躺在茶叶审评室里,手里攥着半只断成两截的银镯子。镯子内侧刻着\"张桂花 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廿三\",正是女孩的忌日。
后来,老杨头从地方志里查到,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廿三,地主家少奶奶为掩盖私卖鸦片的罪行,竟将三十七名偷茶的长工活埋在仓库地基下。那些普洱茶饼,正是用他们的血肉和鸦片膏压制而成的。
从那以后,老杨头落下了个怪毛病,每到雨夜就会收到匿名包裹,里面装着带血的茶针。他的茶叶罐也总在午夜自动开启,飘出的茶香里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
如今,茶厂早已改建成博物馆,但每到阴雨天,三楼走廊仍会传来茶叶炒制的声音,还有人看见穿蓝布衫的小女孩在货架间徘徊,怀里抱着个正在融化的布娃娃。更恐怖的是,普洱茶展区的监控曾拍到凌晨两点一刻,三十七块茶饼同时裂开,露出里面黑红色的液体。最诡异的是,仓库遗址的地基下经常会挖出带血的茶饼,饼面上都刻着同一句话:\"我们不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