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是听镇电影院退休的老放映员陈叔讲的,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录像厅刚兴起的时候。
陈叔当时在镇文化馆管录像放映,手里有盘香港鬼片的盗版录像带,画面模糊得像蒙了层雾。每次放映到午夜场,总会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来蹭看,散场后就消失在巷子里。
那年深秋的雨夜,陈叔值夜班。放映室的老式录像机突然卡带,屏幕上出现雪花。陈叔凑近查看,却看见雪花里浮现出个女人的脸——正是常来蹭看的老太太!
“帮我找孩子......”沙哑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陈叔吓得后退半步,录像机突然自动倒带,带子“咔咔”作响,冒出股焦糊味。
就在这时,放映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陈叔看见走廊尽头站着个穿校服的小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正朝他招手。他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却发现自己来到了废弃的镇小学。
月光下,教室的玻璃上蒙着厚厚的灰尘,可每张课桌上都摆着本翻开的算术本,字迹还未干透。陈叔摸到讲台上的粉笔盒,里面躺着根带血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廿三”。
“陈叔叔,能帮我系鞋带吗?”小女孩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陈叔低头一看,女孩的白球鞋上系着根褪色的红绳,绳结里嵌着块刻着“平安”的银锁片——正是陈叔女儿满月时送人的那枚!
陈叔转身想跑,却被小女孩抱住了腿。他感觉皮肤一阵刺痛,低头看见女孩的指甲缝里渗着黑血,正在腐蚀他的裤管。更恐怖的是,女孩的脖子上有道深深的勒痕,舌头耷拉在外面。
“当年他们说我偷了校长的钢笔......”女孩的声音变得尖厉,整个教学楼开始剧烈晃动。陈叔看见走廊里挤满了穿校服的学生,每个人的手腕上都戴着块停摆的怀表,表链上系着朵枯萎的山茶花。
陈叔突然想起,镇小学在文革期间曾是批斗会场。他颤抖着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随身携带的录像带。火苗窜起的瞬间,所有学生同时转过头,露出后脑勺上的致命伤——有的人头骨凹陷,有的人脖颈被皮带勒得发紫。
“还我公道......”无数冤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叔感觉自己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森白的骨头。千钧一发之际,他摸到兜里的bb机,这是女儿刚给他买的新款摩托罗拉。
bb机突然响起,显示着女儿发来的短信:“爸爸,快回家!” 陈叔按下发送键,一道蓝光闪过,所有怨灵都在光芒中消散。他发现自己躺在放映室的地板上,手里攥着半块断成两截的怀表,表盖上刻着“王校长 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廿三”。
后来,陈叔从地方志里查到,民国三十七年腊月廿三,镇小学发生火灾,三十七个学生葬身火海。校方为推卸责任,竟诬陷一个偷钢笔的小女孩是纵火犯,导致她在批斗会上自杀。
从那以后,陈叔落下了个怪毛病,每到雨夜就会收到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还我钢笔”。他的bb机也总在午夜自动发送求救短信,接收方显示的号码正是镇小学的老电话号码。
如今,镇小学早已改建成商场,但每到阴雨天,三楼走廊仍会传来跳绳的声音,还有人看见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在消防通道徘徊,怀里抱着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