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那个衙门的?怎么这么没规矩地往里闯?”
东安路顺天府衙门口,突然来了一群身着皂衣没有标识的衙役,一个两个腰戴佩刀,面色冷峻,肃杀之气灼人眼眸。
来人也不废话,也不给府衙的衙役进门通报的机会,上前两人直接将他们撩倒。
其他人鱼贯而入,遇到人当场拿下,动作干脆利索,出手狠辣无情。
“唉,怎么回事?”
“大家都是为朝廷做事,别…”
“粗鲁,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哎哟,这是要作甚?”
“你们是要造反啊?哎哟…”
一阵鬼哭狼嚎后,一行人已经杀进二堂。
望着“肃清畿甸”四字匾额,换了一身皂衣露出真面目的唐辰,竟然在琢磨‘畿’字的简体写法是不是和繁体一样?
“禀唐旗牌,除了知府内院,府衙内一应吏员当值的基本上都控制住了。”
一名东城所军卒抱拳禀报道。
唐辰点了点头:“去请顺天府尹吧,让他来接圣旨。”
“是!”东城所军卒抱拳领命。
徐阁老做梦也没想到,他只是试探性地出了一下手,却被唐辰抓住这只手猛打回来。
连夜都不过,带着东城所的人直接找上顺天府的门。
但为了避免影响恶劣,他带队的人,全部没有穿东城所禁卫军的虎扑服,而是统一没有任何标识的皂衣。
他与陆阿桂分工合作,他带队直杀顺天府,而陆阿桂全城捉拿未当值的顺天府各级吏员。
而一品楼楼梯断裂更是给了他们绝佳的借口,任谁问都是一品楼内惊了驾,要拿顺天府是问。
计划完美的,让唐辰没有感到一点应有的刺激感。
“琴,禁也。禁者,吉凶之忌也。”
“哇,老爷好厉害,奴奴都不知道呢。”
顺天府衙后院中,府尹王纪摇头晃脑地为新纳的二八小妾,讲解面前的文武七弦琴的来历。
瞥见娇小玲珑的小妾眼中流露出的崇拜目光,王纪心头火热,只恨夕阳落山为何如此之慢。
同时又感叹顺天府府尹这个既不是完全的地方官,又不是正经朝官,真是难当。
他既不能像同样身为知府的那些同僚们,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又无法像朝官那般只要应付好手头事,省心省力。
都说京城里知县最难当,在他看来这畿甸之地的知府,才最难当。
任何一点小事,都可能牵扯到朝堂大佬,世家权贵,请托说情,不胜其烦,让他只能四下和稀泥。
如今府试日期临近,上午去察看了一下贡院,又被一些消息灵通者逮住机会,塞进轿子里一大把诗作,让他给机会。
他给什么机会?
自从摄相打破规矩后,府试便成了朝官大佬们的后花园,科考还未举行,中举排名的名单就已经排好。
考试不过是一个过场,一个遮羞布而已。
他只是例行公事的签名上奏即可,哪里有他半点自主权。
还是他新纳的小妾讨他欢心,懵懂的眼神,小巧玲珑的身段,让他恨不得当场聊发少年狂。
“老爷,老爷,圣旨,圣旨到了。”
忽然看守后门的门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人还未到声音先到了。
如此突兀的喊声,惊的他蠢蠢欲动的小心脏,差点扑通停下。
伸出一半的手,慌张地缩了回来,脸上立刻换做道貌岸然的模样。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圣旨到了,开中门迎接便是,老爷接的圣旨还少吗?”
那门子跑至跟前扑通一声跪下,气息慌乱的刚想解释。
一只大手突然摁在他的脸上,将他像垃圾一般给扒拉开。
两名身着皂衣的衙役,沉声道:“顺天府尹王纪前堂接旨。”
王纪皱眉打量了一眼,跟着门子大步而来的两名衙役,眉头顿时皱起:
“传旨历来都是禁卫军中的大汉将军跟随,你们是那里来的衙役?皂服上怎也没有半点标识?”
“顺天府尹王纪前堂接旨。”
两名东城所军卒如同复读机似的,根本不跟他废话的机会,重复说了一遍后,同时上前踏过白玉石桥,登上竹亭,一左一右架起王纪,便向前堂走。
王纪大骇,“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老夫是正三品朝廷命官,你们是造反吗?”
可两名东城所军卒根本不搭理他,任他如何嚎叫,架着他径直穿堂过屋来到二堂中,像扔破布似的,将他扔在了大堂地上。
“禀旗牌,顺天府府尹带到。”
正在研究案桌上什么材质打造的唐辰,嗯了一声,转身过来,见到被扔在地上的王纪,顿时笑容满面的上前搀扶道:
“哎哟,哟,你说你们怎么对府尹大人呢,我说的是请,请府尹大人来接旨,你看这事闹的。”
王纪顺势起身,一把拍开唐辰伸过来的手,怒目而视:
“你是何人?隶属于那个衙门?老夫要参劾你们主官,岂有此理,如此对待老夫,是要谋逆不成?”
唐辰讪讪收回被打了一下的手,“那你等大朝会的时候,一定要狠狠的参,来,这是我的印信,以及腰牌,你看看就应该知道参谁了。”
说着,他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枚田黄玉制成的私印和一枚寿山石刻成官印,还有刻着‘礼部’字样的腰牌。
什么材质王纪不关心,可看清两方印信上的字,顿时大吃一惊。
“你,你是礼部的人?萧阁老为何如此作为?”
唐辰笑了笑,将假的萧元驭的私印和假的礼部大印收入怀中,才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萧阁老乃我外祖父,礼部尚书乃家父,王府尹等朝会时,一定记得参劾对了对象。”
王纪面色极度变换,最后颓然一叹,“萧阁老有事传信吩咐便是,何必调礼部私衙来此,这传扬出去,对阁老大人的声誉何益啊?”
唐辰冷笑一声,反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王府尹不知道吗?”
“这?”王纪瞧着眼前这个比他矮半头的面生少年,搞不清对方是陈适梅的几子,只今早听说他的次子被人绑到了宫门口,只是他出来的晚,没看到,一时间也不好判断。
不待他多想,唐辰收起笑容冷声道:
“顺天府尹王纪接旨!”
“臣,王纪跪迎天旨。”王纪忙收敛思绪,跪地请旨。
“皇上口谕。”
“圣躬安?”
“安!”
“王爱卿,朕想了又想,一直搞不明白一个事,你是朕的顺天府尹,还是徐阁老的顺天府尹?”
“啊!?”王纪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圣旨。
惊骇中,冷汗如瀑布飞泻,身体更是抖如筛糠。
唐辰似没好看到他的窘态,依旧在问:“王府尹,请回答。”
“臣,臣,臣是,是皇上的府尹。”王纪嘴舌磕巴的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朕,知道王爱卿必是忠君体国的栋梁之材,接下来的府试,悉听你面前的旗牌官吩咐安排。”
唐辰装模作样地将陆阿桂带来的口谕宣读完,忽然发现看别人跪在自己面前,也挺爽的。
尤其看着一名朝廷大员,跪在地上像狗一样,听着那唯唯诺诺的恭维声,更是心理阴暗者的天堂。
难怪那么多不学无术的人,都愿意自残去当宣旨太监,这居高临下的看着泰马的太爽了。
“臣,臣接旨。”王纪以头杵地,久久没法抬起来。
唐辰则蹲在他身旁道:“接下来几天就委屈王大人,不要再出府了,放心,你的下属们我都已经派人请回来了,让他们陪着你加加班,毕竟马上府试了嘛,这是朝廷大事,委屈几天不算什么,你说呢?”
“是!悉听旗牌官吩咐。”王纪惊骇过后,心情激荡,依旧没搞清眼前少年是陈适梅的几子。
“记得,事后,弹劾萧阁老和礼部尚书陈大人啊,纵子扰乱科考,破坏大郑抡才大典。”
唐辰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留下目瞪口呆,满头乱序的府尹大人,便大步离开二堂。
作弊大业,第一步搞定监考官,第二步甩锅给萧阁老,连削带打,公报私仇,完成。
望着天空的浮云,唐辰没由来地想长啸一声,发泄一下穿越以来压抑地情绪。
“哈哈,我常老三又出来了。”
西华门外,一个身着华服的小胖子张开双臂,仰天长啸,声传九霄,惊起一窝鸽子掠过天边的浮云。
啪嗒,一滩灰白相间的鸟屎,擦着小胖子的脚尖落在青石板上,新鲜又醒目。